二十,下雨了。
微凉。
宜饮酒,忌白事。
......
新棺落空坟,每个人的头发上挂着细细密密的雨珠。
苏长槐给父母的坟上了两炷香,对着磕头。
肥胖的苏长柏体力不支,还在赶来的路上。
苏岁岁静静趴在沈碧玉怀中,水灵灵的小鹿盯着点燃的香头,疑惑雨怎么浇不灭它们。
苏长槐拱手感谢来抬棺的同乡,“长槐无以为报,幸得些田产,长槐愿意降一半田租三年,以答谢各位帮忙。”
牛叔、罗老幺、李老头、胡全父子几个顿时乐开了花,三年田租减半,他们能省下多少粮食!
纷纷道谢,激动得差点跪下来磕头,“多谢苏大爷!多谢苏大爷!”
苏宅分家产时,他们便唤苏长槐为大爷,因为他有了田产和钱,更因为他愿意归还他们交的份子钱,他们感激他。
而今他们几个抬棺的更加感激了,以后谁再说苏大爷怂、孬,他们就跟谁急。
一家人从另一条路下山,回家。
一家人安安静静吃了午饭。
萧千袭吃完午饭照旧抱着兔子躺柴堆上。
“小王,随我去一趟镇上。”苏长槐说了回家以来的第一句话。
去镇上?
萧千袭重重点头。
离开、回家、找姑姑的念头如雨后的笋越冒越高。本来他不抱期望了,打算安生待着,直到侍从们找来。
没想到机遇就发生在意想不到的时候。
他随着苏大叔走小路去到清水镇。
清水镇很小,不赶集的时候人不多,商户大部分门可罗雀。唯一一家常年开着的客栈算是其间最气派的建筑了,还是小,偏偏挂块酒楼的牌子。
咸丰酒楼。
萧千袭默念半旧的匾额,随苏大叔进去。
掌柜从柜台绕出来,迎来,笑得暧昧:“你可算来了,你不晓得积了好些账呢!”
苏长槐拱手行礼,去柜台后打起算盘来,“啪啪啪!”
掌柜倚楼梯久久望着打算盘的苏长槐,吩咐伙计给他们上茶。
萧千袭端着茶静静坐在柜台边的小凳上,等苏长槐。
萧千袭忙着招呼客人的伙计们频频往他们那边瞧,猜测他与苏老大的关系。
门外停了顶轿子,掌柜摇着扇子迎上去,“贵客打尖还是住店啊?”
那人穿着一身崭新的稠衣,束冠,面若松鼠,突出两边大大的腮帮,他对掌柜笑道:“不认识我啦?”
掌柜引客人坐下,瞧了又瞧,“有些眼熟,不过......唉,是我老了,记不清了。”
“我进去前你还在村里卖豆腐呢,人称‘豆腐一枝花’我家老太太最喜欢吃你做的豆腐了!”
“齐家大郎!”掌柜恍然大悟,“你......你回来啦?”
齐员外的大公子,因诈骗老年人的钱,被官府抓了,被判了十年。
“可不是嘛,皇后娘娘有孕,陛下大赦天下呢,我也就被自由了。”齐大郎深情道:“我还记着你的好,一出来就打听你的事。”
“还好你嫁不出去。”
掌柜:???
闻言,萧千袭愣住了。
他三岁丧母,此后便被姑姑接进宫里抚养。因为有姑姑,他从未羡慕过别的孩子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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