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只是身体的他尚且可以承受,只是现在心理早已支离破碎。
方可知道,有些事,自己没说,她也知道。
宫野志保显然惊愕于他的满身伤痕,赶忙令他坐下,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你怎么搞的!以你的身手怎么可以伤成这样?!”
没有人知道,所有的子弹他都可以躲过,只是,方可仍有不堪一击的地方。
他的眸失了焦距,仿若穿越了沧海桑田。
志保只好像对待木偶娃娃般将他搬上手术台,而后替他取出了子弹。
他没有呻吟,只是静静的垂下眼帘,眉头紧蹙。
“给你注射了麻醉剂……好好睡一觉吧。”
男孩轻轻呜咽着,闭上眼睑,安详的睡了……
星辰垂落,仿若伸手便能接住那一片片星光。
毛利兰醒了,只是沉默的坐在床沿边,望着那无垠的天际。
手臂上还有他残留的血液,女孩知道,男孩早已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因为她完全可以去鉴定DNA……
你在哪里?还是走了么?
女孩微微侧头,泪水竟不自已的垂落,望着那遥远的星辰,再一次陷入无尽的沉默。
随即站起,旋起一片月光,褪下衣物,步入浴室。
打开莲蓬头,一瞬间,水喷涌而出。
她只是静静的承受着那水的抚润,水汽包裹着她羸弱的身躯。
泪水堙没在水中,慢慢的融化于苦涩之中。
睁不开的眸在一点点的哭着,一点点的变得酸涩。
怎么办?
方可,你……何时才能实现你的诺言。
甚至于我在怀疑你是否会如期归来?
我的骑士……
那旁的诊所之中,方可在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是的,他此时被梦魇缠身不能逃脱。
梦境中,回到了刚刚的那个场景,他无法想象,若兰在松手的那一刹那,他没有握紧她的手;若兰在下雨的时候突然坠落,他会自责成什么样子;若当时平次的车没有开来,而他正好抱着她跳楼,那么……
漫天的血液沁满了他的世界,刺鼻的味道仿若就在眼前。
那些游离的思绪,那些可怕的回忆……
一瞬间,他惊吓的醒来了,满身汗潮。
“你仅仅睡了一个小时,而且还做了噩梦。”
宫野志保眯起眉眼,端着小巧的咖啡杯,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今天报水果的人是不是匿名的?”
“是。”
“真的是他们啊。”
“琴酒么?”
“恩。”
“同属于一个乌鸦穴的还争斗什么?”
“你又不是不懂,这就是黑暗。”
男孩颤抖的想要站起身来,却险些失去平衡。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见兰。”
“等等……”
男孩自嘲的勾起嘴角,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果然还是堙没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么?
累了,想要回家。
如此简单的奢求居然也不能达到么?
毛利兰从浴室出来,揉搓着秀发,唇却微微下仰。
望望钟表,已然深夜了,他……果然还是没回来。
想起今天的场景,她就心有余悸。
方可……你在哪里?
那伤口撕裂的声音阵阵回荡在耳边,刻骨铭心。
她走进厨房,只是执着的想要像普通人那般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归家,然后有热饭。
紧紧的握着手,显然女孩有些恐慌。
若那个时候……若那个时候……
蔚蓝色的眸,是她一直的信仰,她一直相信他,无论何时。
打开开关,电磁炉……水管……一切都井井有条。
屋子中除了钟摆的声音便是规律的切菜的声响,毛利兰显然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就在这个时候,虽很微小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是开门的声音……
难道是他?!
她赶忙跑出厨房,却望见了瞬间跌坐在沙发上的他,随后他昏了过去。
女孩的泪再一次崩溃,她的鼻翼明显的嗅到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笨蛋……笨蛋……”她轻轻的喃喃着,泪水却盈满眼眸,再一次的崩溃。
毛利兰轻轻的移到他的身边,撩起他早已被湿润的刘海。
柏原秋夜那张脸呈现在她的面前……可她却无比熟悉。
过往,一丝丝,一缕缕的回忆起来。
这栋房子是你找好的吧,你对我的好不是因为方可,而是因为你就是方可吧。
明明很近,却很远……
她的手慢慢的移到他的面部下端,轻轻的用手覆在他的面颊之上。
回忆连天涌来,城市猎人那被伪装的面颊就这样清晰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豆大的泪珠顺着刚刚的泪痕滑落,她痛不欲生的捂着唇。
低声的呜咽着,早已痛彻心扉。
你到底背负了多少……
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就在那一瞬间,他睁开眼睑,怪异的望着她。
气氛凝固了……
兰赶忙起身,别过头去,用长长的秀发遮掩着红肿的眼眸,一步步艰难的移向厨房。
秋夜在身后,望着她,陷入了沉默。
“你说过,你喜欢柠檬派。所以我就做了……”毛利兰故作轻松的调侃着凝固的气氛。
他抬起眼帘,锐利的眸望了望她“我并没有说过我喜欢啊。”
“恩?”女孩的手僵直在半空中。
是的,女孩理所当然的将秋夜当做了方可,于是就做了柠檬派。
男孩咀嚼着,终于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你搬出去吧。我们在这样住下去不行。”
女孩手中的餐具砰然落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屋子中。
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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