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药香弥漫,太医院几个圣手聚在一起,面容焦灼,长吁短叹;他们时不时地朝着云予微看上一眼,而后更想叹气了。
云予微面容平静,她坐在床前的脚踏,正拿着打湿的手巾轻轻为宁昭擦拭着。
珠帘掀开,彭清音步履匆匆而来。
云予微与她轻轻点了点头,彭清音立马上前去。
大约是怕扰了宁昭,殿内虽灯火通明,但床帐内只点了一排轻巧的琉璃灯,灯光柔和,毫不刺目,却足够彭清音看清楚宁昭此时的状态。
他已换上了干净的明黄寝衣,面色青白,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惨白的嘴唇隐隐透着不太正常的紫色;他似在睡梦中,却睡得极不安稳,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云予微的手。
彭清音的目光扫过云予微的手时顿了顿——她纤白细腻的手腕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
“这是……”彭清音欲言又止。
宁昭身上甚至头上几处大穴,都扎了明晃晃的银针。
这绝不是在场几位太医所为——为天家行医,谨慎排在第一位;非到山穷水尽之时,太医不会轻易行针。
彭清音这下心中明了,为何殿内太医为何如此惴惴不安。
“德妃娘娘,您看这……”为首的太医章全,先朝彭清音行了个拱手礼,目光落在宁昭身上,面露难色。
“针是我行的。”云予微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彭清音入宫晚,虽然曾耳闻云予微出身神医谷,但并不曾见过她行医——况且,彭清音入宫时,正赶上云予微为了帮秋言出宫自毁容貌,那伤口狰狞的样子叫彭清音从未正视过她的神医之名。
今日,她终于透过那双清明的眼睛看到了一丝云予微的过往。
“各位太医不必为难,”云予微有倦意,却毫无退缩心虚之意,“我做的决定必不会牵连各位。”
太医们急忙请罪。
云予微被宁昭攥着手不得起身,只好由彭清音上前将人一一扶起。
“陛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彭清音恳切道,“陛下年轻健壮,怎会突然吐血晕厥?”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宁昭吐血之前正对着张梦桂发怒,宫中现在都在传言是张梦桂把宁昭给气着了。
但张梦桂能有多大分量?
恐怕还是得罪了贵妃。
如此传来传去,云予微已经快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改天就能直接拉出去当柴一把火烧了。
“陛下是急怒攻心,”章全拱手又道,“只是……”
“急怒在其次,”另一个太医徐完叹道,“臣等查了陛下的饮食,陛下今日曾喝了一点烧酒,偏御膳房又做了一道玫瑰甜桃,二者相克,这才加重了陛下症候。”
其余几个太医也纷纷点头,章全环视几人一眼,不再出声。
彭清音刚松了口气,云予微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陛下是中毒。”
徐完为首的太医立马倒抽一口冷气。
彭清音猛然转过头来:“贵妃娘娘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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