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干坏事,为什么家里人心虚?”

“那就是家里人心虚,是他们弄死了……”

聊着聊着石壮壮就顿住了,显然他的逻辑不通,按照他这个不着调的发散思维,再唠就该去公安局报案了。

但陈则觉得石壮壮有个点是对的,相比较超度逝去的人,他更偏向于,这诵经会超度的,其实是还活在世上的人。

假装或让自己深信,这所谓的超度可以让逝者可以避免苦难,投个好胎,或许会让活着的人内心好受些。

这么说来,所谓诵经会、超度会,那些殡葬的礼节其实都是如此么,人死了就是死了,所有的形式感,都是对活着的人才产生意义。

万物往生,意识湮灭,生前的事自然毫无意义,埋在哪里、怎么埋、怎么烧、怎么个礼法,都是活人操办。

是因为活着的人没放下,所以才会有殡葬的仪式感。

陈则脑海里,闪现过市殡仪馆给他发的消息,他想起了自己迟迟未去领的陈卓骨灰。

所以,他的纠结和逃避,是因为他自己没放下么……

陈卓的骨灰不会开口说话,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陈卓不会因为陈则不管他的骨灰,就从罐子里跳出来大骂他。也不会因为陈则把他丢在骨灰储藏室里,就懊悔地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所有的一切,只是陈则自己没想开而已。

但他现在……好像突然想开了。

方桌围出的四方空间里,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闭目念经,手中的木鱼时不时敲一下,把陈则从思绪里敲醒。

一个老爷子端着盘干果走过来,和两人相视一笑,指了指方桌边的某个老太道,“陪老太婆来的,看个热闹。”

陈则意识到自己和石壮壮所在的地方,刚好是“看热闹专座”,于是把石壮壮往边上挤了挤,给老爷子挤出来个空位。

老爷子也不客气,笑呵呵就坐了下来,显然相比于絮絮叨叨的念经,他对眼前的那盘干果更为有兴趣。

剥了两个开心果,看出石壮壮和陈则的心不在焉,老爷子索性低声聊开了。

“听说你们在劝老李那家伙?”

陈则一愣,看来李阿姨没少传播这个事,而村里的大家对老李头也挺关注。

“您也认识李叔?”

“老李我可熟,以前我们是一个猎兔队的,可惜后来出那几档子事后,老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和咱们都不怎么来往了。你说说,以前好歹也是一起上下山的兄弟战友,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

“几档子?”

陈则敏感地抓到了对方语句中的关键词,难道除了狗子死掉以外,当年还发生了其他的事?

“是啊,那段时间老李不知道走了什么背字儿,一直就是不太顺,一件接着一件的,按我老太婆那说法,就是中邪了。”

“中邪?”这个词,陈则已经不止一次在源山村听到了。

看到陈则脸上的疑惑,老爷子脸上来了兴致,朝嘴里丢了个腰果,一边嚼着一边开始娓娓道来……

“那应该是零五年年末的时候,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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