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璧将祖父扶上滑竿,早有健壮的王府家将抬起滑竿,将柳衍修送到山腰的舒云别苑。

嘉顺亲王则陪着张天师拾级而上,一路上指点山间风景。

那背负长剑的少年,一路跟在张宇真的身侧,眼波流转,便察觉到张宇真一直有意无意的,审视前方陪伴在驾滑竿一侧的少年。

少年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在雪地里甚是醒目,头上别的岫玉发簪,在阳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

一行人跨进舒云别苑大门时,背剑少年瞅准张宇真身旁正好没人,便凑上前问道:

“父亲,你一直打量那小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古怪?”

那声音如黄莺出谷,翠丽好听得很,竟是个女孩的声音。

她知道父亲张宇真幼承家族秘法,最擅长卜相之术,刚才见他审视贾琮许久,又掐指默算不止,知道必有原由。

张宇真幽幽说道:“那孩子气象天成,灵气充盈,是我平生未见。

但观其三停十二宫,命数飘忽,生机似断非断,又暗含天外之机,几乎不像尘世中人,从没见过如此古怪卜相。”

那易钗而弁的少女听了唬一跳,她自幼在父亲身边熏陶,虽还没学到父亲这门本领,却也知道其中轻重。

眸光迷惑的望向走在前面的少年,生机似断非断,非尘世中人,难道不是活人,还死过不成,虽有些荒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

栖凤岭的半山腰上原有一片天然的巨大空地,当今圣上的祖父洪宣帝,依着天然地势盖了一座小型的离宫。

就是现在舒云别苑,只是这别苑建好后,洪宣帝只来住过两次,便因病驾崩了,之后这座别苑一直空置着。

当年嘉顺亲王年满十六岁,要出宫别居,他爱这栖凤岭上的风光,便从太上皇那里讨了这座别苑。

贾琮见这舒云别苑中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水榭宛然,曲廊通幽,有通达幽邃的野趣之美。

当初建造这座别苑的,定是个胸有丘壑的高人。

……

别苑向南之处有一块空地,临墙根儿开了個半人多高的门洞,用细密的精钢丝网罩着,防止野兽和外人闯入。

栖凤岭中那条清澈奔腾的楠溪,便从这门洞中被引入别苑,那细密的精钢丝网能挡住野兽外敌,却不挡清泓的溪流。

那片空地上凿出半人多宽的水渠,曲折婉转,贯穿整个别苑,溪流引入后顺着它奔流而去,汇入院子北面的人工大湖

那大湖靠着一处悬崖峭壁,湖畔种满各色梅花,映雪盛开,清香流溢。

石渠两旁每隔段距离,都用青石磊成矮桌,桌旁铺着绣垫,桌上面摆着香茶酒壶,焚着点香,上头又竖着宽大盖伞。

此时正当巳时,上午的太阳正暖融融的照着这片南向的空地,即使在这样十五清寒天里,也不觉半点阴冷。

参加文会的人都已陆续到了,自有王府的侍女引入预先安排的位置上。

这些人根据年岁名望,从北向南,沿着石渠两边次第落座。

在临近大湖的地方有一座轩阔的石亭,亭中设有三个座位,那水渠一直延伸到亭中,在亭心婉转一圈,再延伸流入大湖。

贾琮将这一系列精巧布置看得分明,这道清渠自然是为了曲水流觞之用。

离石亭不远处放着一张书案,上面有笔墨纸砚,案上一个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

嘉顺亲王、柳衍修、张宇真等三人此刻已在石亭中落座。

其中柳静庵在士林中的位份最为尊崇,参加文会的士林中人,几乎都来拜望这位当代文宗,以示敬意礼数。

贾琮见那位微胖的进荣兄,也上前和柳静庵见礼,老人家只是微微颔首回礼。

看这位进荣兄的神情,是想找些话来和这位文宗絮叨近乎,却见站在亭子外的柳璧目光冷淡,便有些尴尬的停了举动。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贾琮有些迷惑。

柳璧见他神情,也不瞒他,有些愤懑的说道:“琮兄弟,这人不是好物,以后遇上了可要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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