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围,人人都步履匆匆,刚才结束的护士杀婴案是今年庭审的最后一起案子,也是农历一九九零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身穿法袍,带着司法假发的法官并未摘取假发,今日案子结束,法院也要举行尾牙聚会,香江遵循英式律法,出行盛大场合时,法官和大律师都会带上厚厚的披肩大假发,穿丝质法袍。

而平时上庭一般是带短假发。

假发和法袍是代表穿上这些的人,需要从头到尾排除一切外界干扰,去除私心杂念,将自己当作法治的代表。

而这些司法假发,是从来都不会洗的,假发的新旧可以侧面反映出法官或者律师的资历深浅,假发越旧,越脏,颜色越深,说明律师或法官入行的时间越长,经验越丰富。

这些都是方才眼镜仔在休息室给他们科普的小知识。

判决这起杀婴案的女法官年逾五十,一头华丽庄重的披肩假发颜色陈旧,说话行事异常肃穆,在章先生上庭作证时,她几次敲法锤,提醒陪审团对他的证词多加甄别,在十名受害者家属陈述时,她既给了家属们充分的时间表述,又提醒他们要根据事实供述,不能添加自己的主观想象。

最终在陪审团一致裁决一级谋杀案成立后,她又毫不犹豫的给鲁敏娜判处了死刑。

虽然这个刑罚最终一定不会被执行,但也减少了鲁敏娜后续再减刑的可能性。

她是严苛的,可庭审结束后,她就邀请自己一早请来的香江心理学协会专家,表示会在鲁敏娜入狱后,无偿给她提供长期的心理治疗。

这还是唐心柔第一次全程面对面的感受法律的温度与尺度,走下法院的台阶,虽有寒风迎面吹来,身心却觉得温暖充盈。

他们顺着人流慢慢的下楼梯,江忠义却逆着人流从大门急匆匆的奔过来,神色焦急。

“十字路口大塞车,我在计程车上好像看到聂小江朝这边跑过来了,这孩子太犟了,他该不会是去质问柳茵茵的吧...会不会出什么事?”

何子明摇了摇头。

“我提前出来拿车的时候看到柳茵茵的车刚才开走了,应该没事,我给阿晴打个电话,要她联络一下聂小江吧。”

他打电话的间隙,唐心柔顺便在电话里问了一下聂小江的BB-CALL号码,想了想,借用何Sir的电话,拨通了寻呼台,给聂小江打了一通BB—CALL。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专注当下,问心无愧。】

不多时,就有回信传来,她有些忐忑的点开绿色屏幕。

【正义必胜。】

四个字符板正闪烁,展现出对面人的执拗心情。

唐心柔隐隐感到几分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好在晴姐这个时候也打回电话来,说也联络上了聂小江,今晚下了班找个地方同他好好谈一谈。

“可是今晚我们不是要一起去糖心家烤肉喝酒吗?”

听到何Sir这么说,阿杰立马反应过来。

明天就是除夕了,警署的年假从明天开始,刑事侦缉组在春节期间不需要值班,要再见面就是初八了,大家约好今晚进行最后一次聚餐。

D组成立了两年,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是去江忠义家里烤肉,本来今年也想照旧,但D组多了糖心,还多邀了阿美和叶晴,再去江忠义家怕是有些拥挤,而且烤肉的烟不容易散去,想来想去还是去荣记大厦的天台比较好,既能烤火,也能烤肉,地方也宽敞。

约定的时间也是下班后的八点,怕是没有时间去开解聂小江。

何子明歪头想了想。

“那就请他一起过来好了,大家觉得呢?”

今晚虽然是私下聚会,但大家也都豁达的没有表示不满,阿杰点了点头,赶忙抓住江忠义道。

“行吧行吧,先别管他了,快跟我们说说,警署的表彰大会怎么样?”

今天下午也是警署的表彰大会,按理说他们D组是要全员参加的,但杀婴案的开庭比表彰重要太多,尤其是在知道不需要亲自出席也能拿到奖金的时候,她更是坚定选择了法庭。

但D组在今年的表彰名单上,须得派一个人参加,何子明推举了江忠义,阿杰和眼镜仔也没有意见。

说到刚刚结束的表彰大会,江忠义眼中闪过熠熠光芒。

“气派还是很气派的嘛,几万个警察都参加,往年都是在台下看,只觉得上台的警察都威风凛凛的,好羡慕,但今次要上台就不一样了,紧张的要命,如坐针毡,讲话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拿奖杯敬礼的时候还差点摔倒,好在黄大庆副处长扶了我一把。”

听到这里,阿杰即刻八卦道。

“黄大庆副处长?是他颁奖吗?通常不都是一哥来颁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明年一哥一定换他坐啦!你有没有同他握手!”

“有啦!他亲自表扬我们D组,说我们破案效率很高!而且还特地要大家都向我们学习!”

“哇!那你岂不是好威风!”

阿杰眼中满是艳羡和钦佩的光芒,待回去居住的警察宿舍,其余都住在附近的同僚和警嫂也同样投以艳羡目光,同他讲话打招呼都热情了许多。

“忠义哥!好犀利啊!”

“江Sir,回来啦!”

他也都一一礼貌回应。

香江有三万多名警察,大都是默默无闻的阿Sir,每年能上台领奖的不过几十人,这一次可以说是大出风头,就连老婆林中慧和儿子女儿都脸上有光,早早就在楼下边玩边等他回来。

林中慧穿了一身红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又时不时和邻居闲聊,捂着嘴巴夸张的大笑。

“哪有,哪有,忠义没你夸的那么厉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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