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悠悠,划过汩汩流淌的江面,灌进低矮的山林之中。
前殿之中,张灵云静静为一名女性香客讲着经文。只是,那女子却只是盯着张灵云的下颌,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听进去的意思。
不过,张灵云却没有任何不耐烦,更是十分细致的为她讲解着每一句经文之中,所蕴含着的道理。
没办法,人家花钱了。
自从授符大会之后,张灵云的名声似乎一下子就在整个丰县传了开。时不时便会有人前来烧拜,最多时,一天的工作量简直堪比从前一个月的工作量。
虽然工作量上来了,口袋中盈余也丰厚了,每天也可以烧鸡宰鹅了,但张灵云还是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悠闲惬意的日子。
好不容易哄走了这位时不时就想要向他怀中依靠的女香客,张灵云却是见到了个稀奇的人。
正是燕捕头。
此时已是盛夏,树蛙在林间咕咕的叫着寻找配偶,距离他上次和燕小五告别已是过了足足半月。
可是,当他再度见到燕捕头的时候,却又是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过了半月,但燕捕头的身形却是依旧消瘦,黑色眼圈淡淡的铺在他那不算太大的眼眶之上,脚步也略显虚浮,精神低迷,怨气森然。
“燕捕头,你这是又遇到魅鬼了?”
“并未。”
“那你这是?”
燕小五干巴巴的咧嘴,脸上却是没得任何感情,声音悠悠似从低谷中传来,带着无尽感慨。
“小法师,真的被你说中了。”
“三个县,三个县的岁纲都被截了。押送侍卫全部惨死,岁纲不翼而飞。”
“这半月以来,我日夜都在奔波,便是熟睡一场都是奢侈。”
听到这里张灵云才反应过来,这是突击加班了。
加完班的怨气果然比鬼还重,确实如此。
“那便找回来呗。”张灵云听着,虽然惊讶,却也没觉得算是什么大事。
“小法师你不懂,这一次,真的会死很多人的。”燕小五面色灰暗,却也不愿再做解释。
“那你这次来找我?”
“并非岁纲案。岁纲案容不得外人插手,是另一件事。”燕小五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后干巴巴的说出几个字。
“宗老爷,死了”
张灵云眨了眨眼睛,没听懂燕小五的意思。
“只一夜,第二天清晨与他第七位妾室同床被发现。”
“死状诡异无比,喉咙之上有着野兽撕咬的痕迹,且全身上下,竟然不剩一滴血液。”
“就像是死了半年那般干枯。”
张灵云听着,顿时明白了过来,瞬间便想起了那日在乱葬岗之中所发现的两具尸体。
一老一青,死状与燕捕头描述的极为吻合。
那具棺椁!
那具棺椁在被他们发现之时,内部空空如也,当初并没在意。
但棺椁内部应该有什么东西呢?
比如说,一个尸体。
没有尸体!
张灵云当即便想清楚了症结所在,那一老一青,很有可能就是盗窃葬器的掘墓之人,但既然棺椁之中没有尸体。
那就只能得出,尸体自己跑了这个结论。
但尸体已死,又怎么会跑?
张灵云忽然想起记忆之中一类电影的情节,一个眉毛连成一个一字的黄褂道长,拿着一柄木剑追着僵尸砍,神威无比。
同时,他也想到了道典中的一篇经文。
人死之后,尸体复而活动,被称之为行尸,也称复生。
但行尸诞生,条件极为苛刻。
需要死亡之人为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且含怨枉死。
死亡之时,尸体会在喉头留下最后一口气,又称怨气。
只有以活人作为接引,将这口怨气吐出,同时吸收一口活人气息,这才会有几率变为行尸。
但代价是,有违天地人伦,自此失去灵光,口生獠牙,饮血为食,如野兽一般,只有本能和执念。
“燕捕头,那乱葬岗的两具尸体,可有带回衙门?”
“已经在了,仵作正在验尸。”
张灵云想到的,燕小五同样也想到了。毕竟那一夜应当是他人生之中记忆最深刻的一夜,再加上那两具尸体的特征那么明显,又那么诡异。
“如此一来那就好办多了,只要去找到是谁将那副棺椁埋在那里的就好了。”
张灵云看了看燕小五,忽然有些兴奋。
僵尸啊。
要不要也去搞一把桃木剑,一条黄褂子?
“已经找到了,就是宗老爷。”
张灵云原本还算兴奋的神情顿时一滞,他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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