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卢传廷抱拳问道,施的自然是军中礼节。
“陆总旗今年贵庚?”
“四十有六了。”
“比我父亲大一岁,那现在还提的动刀吗?”
“小督爷何意?”
卢传廷抬头望天,一身长叹。
“天下局势已经糜烂不堪,江阴城如今也是孤军奋战,与我父当年境况何其相似,这次回乡本欲重整天雄军,以策应江阴城的抗清之举,却不知从何处入手。”
“三叔也被鞑子抓走了,不知是关在宜兴还是已经押往应天。唉!”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陆康思虑再三说道:“小督爷仁义!当年与我一同回乡的老兄弟们,大多从事着老营生,倒是能寻到。只是多数都带着旧伤,行军打仗怕是吃不消。”
卢传廷闻言眼睛一亮,这些人都是老行伍,而且忠诚可靠。
关键熟悉战阵,虽然上了年纪,当年可是大明军队中顶尖的精锐之师。
当然天雄军的战力强悍,和主帅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每逢大战卢象升都是身先士卒,更与士兵同甘共苦!
‘军中尝绝三日饷,象升亦水浆不入口’。
又是老乡,朋友,兄弟,家人组成,一个人战死,会激发了大部分人的愤怒。
所以战斗精神和战斗意志极强。
卢传廷有些迫不及待:“能找到多少?”
“当年一起回乡的有千余人,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几乎都能找到。”
“太好了。”
卢传廷不由兴奋至极,在河岸边来回踱步,理清思路。
最后停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变得严肃且郑重。
“陆总旗,此处水利发达,交通四方,以此地为根据,操练新军,可否?”
陆康想了想答道:“回小督爷,倒是无妨,当年督爷还是巡抚时,便曾命我等在此操练新军。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首先粮饷便是个大问题。”
卢传廷摆摆手:“这个无需担心,我已筹得粮食两百万担。定让大家敞开了吃。”
陆康吃惊不小。“两百万担?”
两百万担就是两百万石,一石约60公斤左右。
“告诉大家,带上全部家人,我这里不缺粮食,唯独缺人,再把成立新军的消息散出去,凡被选中者,月饷二两,伤有补贴,死有抚恤,还给家属管饭。”
陆康闻言不由的皱眉,哪有这样弄的,再多的粮食也维持不了多久啊。
这小督爷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正欲提醒一番,被卢传廷打断。
“我知你疑虑,我自有分寸,如今百废待兴,逃亡抛荒者不知凡几,食不果腹者不知凡几。聚拢人心才是当前首要之事。”
“有人、才有力量!”
说完神情一肃。
“你尽管按我令行事,速去找人,让离此近的尽快赶来。大把差事等着做。”
此时倒是有几分督爷当年的风采,陆康也是神情一肃,抱拳道:“得令。”
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和大致的细节,陆康跳上船,匆匆而去。
本来毫无头绪的卢传廷,没想到在路上捡到个宝,不由的心情大好,哼着小歌往镇里而去。
家被烧了,族人也都东逃西散,好在卢氏的祠堂还算完好。
与陆康约的便是此地,东西都被抢的差不多,乱七八糟的就剩几张板凳,好在地方够大。
后面有两间厢房,是祭祖时搭伙聚餐之所,本来收纳着一些常用的物件,如今里面空空荡荡,东西都被流民无赖拿光了。
倒是省事了,清扫一遍,将船上防雨的油布贴着墙、铺上,掏出一袋袋的精米整齐码放。
没办法,这种事只能自己来,不然不好解释。
说这是机器猫的口袋?当然不行!
两个房间码满,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早上就喝了碗几乎是水的稀粥,饿的实在不行。
来到前方祠堂,找了个靠后的墙角,掏出船上厨房里的一应器具摆上,煮上两袋面。
再摆上餐桌和椅子,一个像模像样的现代厨房就差不多了,就是少了个抽烟机。
不过煤气灶烧火,烟也不是很大。
两袋面刚刚下肚,祠堂大门口探进来个脑袋。
金钱鼠尾!
卢传廷不由一惊,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手枪。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爷回来了。”
茗岭卢氏耕读传家,在张渚镇还是很有人望的,大部分人都称呼他为小爷,或少爷!
去年清军渡江攻下镇江后,大部往上游前去攻打应天,一小部由正蓝旗‘博洛’统领进攻下游城市。
宜兴自然早被攻下,由于清军各部分组成复杂,金,蒙,汉各占一部,军纪败坏,大多早已杀戮成性,导致张渚镇如今的人口已经不足原来人口五分之一。
后来夺取应天后情况才有所改观,多尔衮为了稳定政权,便以安抚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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