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炮声终于停歇,大地依然被硝烟笼罩着。

被炸翻的黑土压不住燃烧的火舌。

将整个战场照的透亮。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一声声凄烈的惨嗷在午夜里,比夜枭的叫声还要刺耳。

有很多来不及逃跑的士兵。

更多是被炸懵了的,躲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江阴城北门的吊桥缓缓的放下。

当先一人白衫青裙,身形飒然,面色更是俊逸不凡。

手提一把七尺长的亮银长枪,在月色中泛着悠悠的冷光。

骏马无声无息的越过吊桥,不疾不徐的往清军的营寨靠去。

紧随其后的两骑竟是两名不满十五的童子。

各持一把铁钩镰,身形也是矫健异常。

刚刚的炮火只覆盖了一半的清军营寨。还有一半是完好无损的。

已经靠近到不足一百步,阎应元长枪高举。

后面步行随后的勇士纷纷往他身边聚拢。

他们有的拿着板斧,有的拿着短刃,还有的拿着扁担。

枪尖徐徐向前,直指敌方营寨。

“湫”的一夹马腹,阎典史当先突入。

后面两个童子钩镰翻飞,护住两翼,竟无一合之敌。

勇士们杀声四起,让本就在惊惧中的清兵更加的雪上加霜。

一时间哪里升的起抵抗的心思,纷纷作鸟兽散。

本来就是些明军士卒,只是后来跟随了刘良佐降了清。

这几日攻城,被派上冲墙的每个都是如丧考妣,而若侥幸不死者皆都抱头大哭。

若真是百战之师,堂堂儿郎又怎会降清。

今夜受此一吓,更加没有再战之心。

个个都是惊弓之鸟。

阎应元冲进清营,如入无人之境,竟轻轻松松杀了个对穿。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闹着玩的,逃跑的人会一波挟裹着一波。

前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

踩死的,摔死的,掉进沟里淹死的不计其数。

难怪江南的老百姓骂他们‘驱杀鬼’。

(意思就是跑的太猛刹不住车,赶着一头撞死的鬼。)

喧闹了半夜,战果颇丰。

阎公很满意,表示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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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城往东五十里,有一座小青山。

说是山,其实海拔只有二十五米。

跟个土包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山上面有一座庵寺。名曰:十方庵。

虽说是庵,却不见一个尼姑,倒全都是些大和尚。

如今这些大和尚全部跪倒在庵中大殿门口。

后面的几个年岁小些的和尚吓得瑟瑟发抖,轻声抽泣。

前面的住持也是低垂着发亮的光头,兀自不敢出声。

大殿中央端坐的一个魁梧大汉,满脸横肉间戾气丛生。

眼神阴沉可怖,满布血丝。

后方四大天王的狰狞宝像,比之都逊色三分!

将手中的海碗重重的砸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的粉碎。

让跪在地上的大和尚们吓的全身一抖。

一将官进入大殿,瞄了一眼跪了满地的秃驴,撇了撇嘴。

跪倒在地禀告道。

“禀伯爷,奴才已经聚拢了两万士卒,特来请示接下来怎么办。”

刘良佐闻言嘴角一阵抽搐。

昨日还有四万多,短短半夜,竟折损了大半。

面色变的愈加阴沉。

自从跟了李自成造反,先是降明,后来清兵来了,他也完全没有抵抗。

为的就是保存实力,在这乱世之中有一方立足之地。

如今降清不到一年,煌煌十万之师,竟只剩下了一半。

这江阴再打下去怕是头上的帽子都保不住了。

低声吩咐道。

“将无锡常州太湖昆山所有的兵马全部召回来,就在这十方庵筑营。等贝勒爷来了再作定夺。”

将官领命而去。

刘良佐疲惫的挥挥手,将大和尚们驱散。

十方庵往后山而去,这里的山势比之前山略显陡峭,杂草丛生,遍布荆棘。

一片松树林一直延伸到山脚下。

在树林的中央,杂草已经被清空,几百名劲装大汉裹着睡袋,正在呼呼大睡。

四面不断有“夜不收”的身影闪现,匆匆将情报告诉为首之人,随后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这正是昨夜在此炮击清营的作战小组。

由汉家子弟兵六连一班,五班,八班组成的第一小队,代号‘狂风’!

领头的名叫温良,也是原天雄军旗官,还是黄良忠的亲妹夫。

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刚刚炮击完,便遇到刘良佐带着几千人撤到了这里。

因为不清楚对方意图,只能匆匆的撤到后山。

好在沈不浪给力,早就在将江阴周围遍布了眼线,才不至于迎头撞上。

快捷的通讯也使他们能更好掌握战场的动向。

温良集合手中拿到的情报。

陷入了思考。

前山的清军已经开始筑营,他们这四百多人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的。

若是清军全力反扑,定然是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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