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孙德胜部,穿插香山口至高资一带,任由他放手施为。”

“全军九点整发起攻击。”

一旁记录的袁长青疑惑的问道。

“帅爷,九点发起攻击的话,博洛的中央部队就脱离掌控了。”

卢传廷点点头,眼神深邃,淡淡而笑。

“一个把二十万军队葬送大半的贝勒爷,进了应天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放了他又如何。”

“更何况,自今日起,才算真正的将应天包围,他跑不了的。”

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他没说,若是强行将博洛留下的话,会最大程度的激发清军的抵抗意志。

难免会给汉家军造成伤亡,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大建设,没有劳力可不行。

后面几乎都是降清的汉军旗,把博洛放走后,他们的战斗意志会很快崩溃。

团龙大纛已经过去很远,即将消失在视野中。

抬手看了看手表,八点45分。

卢传廷眼中射出精芒。

“炮营准备,以大道河东岸为坐标,递次推进,两轮齐射。”

隆隆的炮声响起,刚刚过河的清兵抬起了头,每日梦魇中出现的场面再度降临。

红焰爆射,硝烟升腾,咆哮中将身体撕碎。

聪明一点的赶紧躲进田埂沟渠之间,更多的则是呆立原地,任由命运的摆布。

还好炮击很快过去,醒悟过来的众人疯了似的向前狂奔。

武岐山脚下埋伏的黄良忠部,令旗挥舞,当先一人纵马跃起。

头颅微低,手中的机枪喷射出阵阵火舌。

嘴角勾起,眼中红芒乍现,全身上下都飚射着兴奋的光彩。

正是萧大军。

卢传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疑惑的询问身旁的袁长青。

“袁叔,我记得此人是在北路军中,为何出现在这里。”

现在改口叫袁叔了,总之比老袁好听,袁长青便由他。

脸上一点笑意涌起,袁长青开口答道。

“哦,说来好笑。此人在北路军中表现十分突出,陆康让他带队攻取仪征,他拿下仪征后尤不满足,竟带兵攻至扬州城下。”

“虽然扬州城池非常坚固,可他却想试试,向陆康请命时被呵斥了一顿,只好灰溜溜的转回仪征。”

“前些日不知道从何处得知江南即将发生大战,就死皮赖脸请战。”

“陆康被他磨的没有脾气,便和黄良忠沟通,因为仪征与此地仅一江之隔,于是就允许他过了江。”

说着指了指紧跟萧大军身后的几骑。

“冲在最前面的十骑都是他从江北带来的,后面的那人叫王海,据陆康说,十分骁勇,曾带三人击溃清军千余人。”

听他这么一说,卢传廷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在张渚时还曾经敲打过二人。

可谓印象深刻。

卢传廷笑笑。

“倒是难为陆军长了,他那软绵绵的性子,想来要管住这几人相当吃力吧。”

老袁摇头。

“他高兴着呢,不然怎么会依着他们,私底下不知跟我们吹嘘过多少次。”

卢传廷眼眸含笑。

“哦!”

老袁神情低迷,似是有些落寞。

“当将军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将士悍不畏死。”

卢传廷自然听得出他的悲伤,定是想起了孤军奋战的父亲。

岔开话题。

“陈坦公此人袁叔可曾记得。”

“多年战友,怎会忘记。”

“其人如何。”

袁长青眼眸迷离。

“骁勇善战,忠肝义胆。”

看了看已经杀入敌阵的萧大军。

“此子倒是和坦公很像。”

卢传廷一阵愕然,这个评价就有点高了,不由眯眼看着纵马冲杀的小将。

军刺在手中翻飞,瞬间将几个近身的清军放倒,当真的骁勇异常。

“陈公为救我二叔,战死在宜兴。”

袁长青一阵唏嘘,多年未闻老战友的消息,没想到竟已天人永隔。

卢传廷接着说。

“楚帅在太湖边偶然救下了陈公之子,我认作大哥,现在无锡替我操练新军。”

袁长青眼眸含笑。

“两代人相视莫逆,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两人谈笑间,山下的战场胜负已分。

藏青色的军服已经延伸到了江岸边,紧随其后的民兵挥舞着工兵铲挖掘着战壕,构筑掩体。

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

大道河上的五座桥梁木屑纷飞,瞬间垮塌。

没有过河的清军不知所措,攻又不敢攻,退又无处退,乱作一团。

汉家军的枪口对准了东方,不再管上游的清兵。

回援的清军见桥梁被炸断,竟全都松了口气。

卧倒在河边不敢冒头。

卢传廷见时机成熟。

吩咐炮营调整炮口。

咆哮再度响起,如神君临凡,恶魔降世。

阵阵呼啸声中,在大道河西岸爆开团团火花。

激烈的弹屑四处飞射,击穿肚腩,击穿头颅。

回援的清军大骇,后边的止住了脚步,前边的抱头鼠串。

田野里到处都是溃散的清兵,今年下蜀镇的庄稼定然是颗粒无数。

但几万军民对此却毫不在意,这是他们这几年里最最痛快,最最值得庆祝的一天。

这一天注定将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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