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学会表达情绪,就遇到了一个难题,就是不知道怎么拿捏说话的分寸。

譬如现在,从雷书记的表情看,显然是对她的答案不认可的。只好立刻表态,虽然困难有很多,但自己一定会在岗位上好好学习的。

说罢,跑到楼下大厅坐着发呆。

考虑办事便利,村委的办公格局是开放式的,办事员都坐在导台后面。

虽然雷根富在二楼有自己的办公室,但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待在一楼。毕竟人都在一起,做起事来比较便利。而且,村民习惯了有事直接找书记,在楼上也并不见得有多清净。

虽然第一天上班就知道雷根富喜欢坐在一楼办事大厅,但司嘉看见书记很快跟了下来,还是格外心虚,觉得很可能是追下来继续教训她的节奏。

坏事仿佛总是批量发生的。

就在司嘉惴惴不安之际,办事大厅里进来一个人。就是她先前汇报过的,要求住持上门念经的那个陈家的小儿子。因为村委各个都是老熟人了,他先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才说明今天的来意。

“我爸妈参加了新农合,还能不能报那个大病医疗险呀?我能直接用自己的手机给他们代缴吗,还是一定要用他们本人的手机呢?”

工作人员回答:“可以缴。代缴步骤在这里,你扫这个码进去,按提示操作就可以了。”

雷根富背着手走过去,看着陈家小儿子熟练操作着手机。心想:一儿一女都养到了能自立的年纪,不仅自食其力,还很孝敬父母,这已经是多少家庭艳羡的状态了。但人心总是不足的,日子好了却还想着能更好。所以,陈家上面两代人对第三代的婚姻看得特别重。最终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尽快落实四世同堂。

“陈辉。”雷根富喊了他一声,“工作还顺利吗?”

“今天升主管了,收入还可以。”陈辉憨笑着回道,随即又想到了这两天家里一直在讨论的事,忙问,“书记,我老头子提的条件,村委怎么想的?”

不是问能不能行,而是问怎么想。雷根富立刻意识到,跟这小子能谈呀!想到这,赶紧拉他去隔壁小会议室单聊,同时一个眼神飞向司嘉,让她进来帮忙。

“阿二,你坐你坐。”

这一带农村,约定俗称地管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叫阿二或是二毛。要是到村口大喊一声阿二或二毛,能把半个村的人都招过来。

“你爸妈想给你们姐弟改改运,是吧?”

陈辉搔搔头皮,道:“我们小一辈,其实不太懂这些。听大人的意思,最主要是爹爹(爷爷)的想法,想请老和尚来屋里念念经吧。我和我阿姐没他们那么信,对这些,我们就是基本的尊重。进了庙要拜拜,见了和尚就念一句阿弥陀佛。”

在一旁泡茶的司嘉,一听这话也意识到了,陈家三代人的思想还没统一呢。一激动,热水淋了一台面,还溅到了手背上。但她不敢声张,生怕影响了那边的谈话。

雷根富经验老道,认为跟年轻人聊天,要从科学观念着手:“改运这个说法呢,是民间流传的。在科学上,还没被验证过。”

陈辉接过司嘉悄悄递过来的杯子,一看是热茶,咽了咽口水,没敢立刻喝。答道:“书记,其……其实,我有点怕兮兮的。我对玄学了解不多,但是我学过能量守恒的。要是用能量守恒的讲法,意思是不会所有坏事全应在我身上,也不可能所有好事都轮到我头上。因为我跟赌毒不共戴天,赌场我就不说了。那么,职场得意可能情场就要失意,或者是反过来。我怕改运这事,改着改着……”

司嘉悟到了,毕竟是在同一片互联网冲浪的同龄人。于是,很丝滑地替他把后半句给补上了:“爱情坎坷点无所谓,毕竟搞事业更香。”

陈辉拍了一下掌,咧着嘴直笑,乐得一个字说不上来,只管晃着两只手乱舞。

看样子,他的态度已然清晰了。

雷根富笑问:“阿二,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吧?好,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事情说开了,陈辉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还有我阿姐。感情受挫,谁心里都不好受。但为了这点事,弄得要做法还是干嘛,传到同学耳朵里,我和我阿姐以后还做不做人了呀!可是,书记你也知道的,我们家老人思想都很保守的。特别是我爹爹,脾气犟来没法讲。书记,你给我出出主意呗。”

“你回去这么说,做这个法事有前提。”

“什么前提?”

“你的八字硬不硬。”

“啥,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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