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时间已经进入夏季,原本炎热的天气让厮杀的战士们火气极大,但空气中带着湿气的凉风让所有都清醒了几分。
要下雨了。
雨天作战,对于双方都是很麻烦的。
首先雨天,双方的弓弩都不能再用了,雨水会让角筋弓弦变软,也会大大降低箭矢的力度,使其失去杀伤力。
这样一来,好像对防守一方的叛军不利。
但叛军的箭矢本就不如燕军充足,军械也不及燕军精良,披甲士卒也是如此。
而雨中的混战,燕军占不到一点便宜。
随着雨越下越大,战事持续焦灼,燕军在大雨之中陷入苦战。
伞盖之下的慕容据伸出手,感觉雨滴在手上清凉的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今日无论如何是无法攻破叛军的防线了,继续进攻也只能平添伤亡。无奈的下令南北两路军缓缓退出战场,暂缓用兵。
对于叛军来说,这场雨太是时候了。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场倾盆大雨下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哈哈哈哈,好雨知时节啊,哈哈哈哈。”身着甲胄的贾雄直接走出大伞的范围之内,任由雨水淋湿。
其子贾世甫在身后道:“阿耶,不如趁机派遣轻兵,追袭敌军。”
贾雄闻言摇了摇头收敛了笑意,“燕军虽然退了,但两边的主将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我军追袭不利,被燕军趁机反击攻破栅栏就得不偿失了。”
历城县衙,作为圣人驻跸的临时行在,此刻内外甲士云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
从战场上下来的齐王慕容据在廊道里等了一会,才被宣召入内。
大堂内只有圣人和内侍令冯谨。
慕容据刚想回报一下军情和自己的处断,“臣弟见过圣人,此战...”
慕容英直接打断道:“战事经过我已经知晓了,来,看看这个。”
慕容据接过内侍冯谨递来的两份密奏,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脸色愈发苍白:“...若此事为真,大难至矣。”
密奏上写的东西并不复杂,第一份是淮南太守陈王慕容安国袭取广陵。
第二份是徐州都督谯王慕容简在琅琊按兵不动,并且让其心腹平贼将军韩冲封锁了运河,以军用为由把江淮北上的漕粮钱帛全部截取。
虽然没有举起反旗,但动作上可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慕容英,他们反了。
慕容英此时脸色平静,并没有疯狂,也没有暴怒,反而是十分的冷静。
这跟他在收到齐郡太守慕容选造反作乱之时完全呈现出两個状态。
接下来一番话,更是让慕容据和冯谨都有些意外。
“阿据,你亲笔修书一封,问问慕容简和慕容安国,他们想要什么,可以谈。”
慕容据皱起眉头,他从小就没见过兄长慕容英示弱过。偏执、自负、骄傲才是慕容英的代名词。
对于叛逆者,从来都是狂风暴雨尽摧折,然后斩草除根。没有缓兵之计,没有示弱。
除非是在广武之围之中面临生死危机,他才会展现出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以至于痛哭流涕,有颜面尽失,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出征几乎不露面。
现在,他居然让自己修书示弱?形势真就崩坏到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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