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当然不会这么无聊道特意炫耀一番,而是在告诉在场的众人,李家有的可不止是现在和过去,未来同样值得他们下注。

一个传承已久的家族,怕的就是后继无人。

现在老二老四淮南陇右两开花,一个十五岁的重号将军,还是皇亲国戚,完全是李家新一代的门面了。

这個门面当然要拿出来展示展示。

不过回到都督府,一坐进正堂的椅子上李源就开始叹气了。

“二郎在陇右,风头太过了,若是四郎回淮南,必定会让二郎入朝,我在蜀中和淮南千里之遥,无法辉映,但陇右可是跟益州唇齿相依啊...”

李源自然是清楚二郎在陇右对于蜀中的意义,这一点他能看到,慕容英自然也能看得到,为避免李二在陇右一带势大难制,同时也是削减李家在地方上的势力,李二郎在大出风头之后,肯定是要被调回中军。

一个都尉自然是不会引关注,但郎将这种级别的将领可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李三郎接过侍女端上的茶杯双手奉在李源旁边的桌上,而后坐在一旁:“四郎先后在晋阳、青州、淮南建功,二哥争强好胜的性子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急的,自然想要建功扬名,毕竟过去无论是比军略骑射,还是文章辞赋,四郎在我们兄弟之中都是末等。”

李源闻言笑道:“这小子晋阳之行,胆气和运气,缺一不可。不过最让我吃惊的可不是四郎...”

说道这里的时候,李源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圣人三日四百里奇袭,夺慕容简之师,而后不去救广陵,直奔淮南,几日之内就夺下寿春,那萧望之必然是圣人的暗桩,这份英明果决和高瞻远瞩,不像是现在的圣人,倒像是七八年前的圣人...圣人英明起来,咱们日后行事可要多加小心,不可落人话柄。”

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心腹管事上堂来,递上一份密信。“家主,洛阳密信。”

李源闻言结果信件然后一摆手,示意他下去,随后仔细阅览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杂,提炼下来,就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慕容英在淮南时候染了瘟疫,不过福大命大,挺过来了。

第二件事,慕容英在独山湖遇袭落水,龙舟都被烧了,他本人高烧数日昏迷不醒,醒了之后身体也不太好,还立即召集青州的齐王回师。

此时,刚过冬至不久,洛阳废立太子,储君易位的消息还没传到蜀中,但这两个消息已经让李源隐隐觉得,慕容英这么一折腾,恐怕命不长久...

与李源抱着相似想法的并不少,左领军将军赵翊就是其中之一。

陈留,酸枣。

奉命讨伐瓦岗逆匪的赵翊率领左领军万余人精锐依城安营,与城外的三万瓦岗军对峙了十余日。

好像谁都不想打这一仗。

望楼上,赵翊跟兄弟赵炯并肩而立,看着远方的瓦岗大营感叹道:“瓦岗军发展的也太快了,眼下这支瓦岗军,等闲州郡兵已经不是对手了,二郎你仔细看,瓦岗军的营垒布置,犬牙交错,进可攻,退可守,彼此呼应,据说这还只是他们的偏师,领兵之人是翟让之兄翟弘,两个副将是徐懋功杨侃,这翟弘本事倒也平常,但徐懋功是翟让同乡,听说年纪只有十八岁,但治军有方,用兵老道,是个难缠的对手,至于杨侃,是杨素的幼子,勇猛过人,武艺不在杨巡之下...”

赵炯嗤笑道:“这翟让倒是胆子大的很,居然敢勾结巨野泽的梁五,做下这等大事,倒是好气魄。”

赵翊闻言瞪了他一眼。

翟让和梁五袭击慕容英龙舟之事,已经传遍天下了,如此行径在朝廷眼中自然是大逆不道,但在苦燕久矣的那些人眼中,无疑是惊天壮举。因为慕容英在他们眼里,已经跟桀纣划等号了。

营东都死了几十万人,修运河死了几十万人,两次征讨高句丽死了几十万人,还有大批的降卒在高句丽为奴。

虽然过去半年慕容英连续翦除了四个涉及谋反的宗室,但所能震慑的只有心怀异心的宗室和世家。

但这些可吓不到那些活不下去才起义造反的“反贼”“盗匪”“流寇”。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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