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诸公,恐为负累。”
李元徽回到李宅的书房,见到自己的幕僚李青莲、谢巽、张抚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三人闻言神态各异,却都对这番话本身表示认同。
新皇帝慕容超即位之前,只做了几个月太子,且其生母低微,又早逝,没有可以依靠的母家。而朝中诸公在先帝面前虽然恭顺,但面对新君却是另一个心态和面孔了。
一個个虽然不至于敢有异心,但都拿起老臣的架子了,“孩视天子”。
毕竟之前的慕容英就是所有人头上的一块乌云,有他在,即便是三朝老臣高士则每日也一样要谨小慎微。
余者如薛楚、裴弘德、柳壑、慕容惠也都是如履薄冰。
但新君慕容超本来就根基浅薄,又没什么过人的才能,自然会被这些老臣所轻慢。
这种轻慢并不是说当面给皇帝难堪。
而是对于皇帝的任何决策,质疑,推诿。还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都想拿到目前朝廷上的主事之权,偏偏还都无法一言九鼎。
于是乎,党争就出现一些苗头了。
慕容英在位的时候,这可是不被允许的。结党?你想干什么?造反?还是要架空谁?
亲戚之间走动都得小心这点,不是逢年过节都不会随意串门。
但现在,仿佛是一座大山消失了。
如今大燕朝堂的几位宰相之中,尚书令高士则算是河北士族的领袖,这是一派。
侍中任城王慕容惠是宗室。
同是河东人的左仆射薛楚、右仆射裴弘德、中书令柳壑,自然代表了河东世家,又成了一大派,并且是如今朝堂上声音最大的一派。
不过因为河东失守,这一派的处境也极为微妙。因为他们的老家可都在慕容盏手上。
兵部尚书、辅国大将军、令支王段义弘,是代表鲜卑勋戚。
吏部尚书、逍遥郡公韦纲,太仆卿杜藩,是京兆豪族的代表人物。
慕容英在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猫。
不在了,全是虎。
还有一点影响很大,目前朝中官职最高的宗室也就是任城王慕容惠了,一直干的都是文官。
朝廷上影响力自然是不如高士则、薛楚等。
军中影响力不如几位大将军。
若是已故卫王慕容定,或者已故齐王慕容据有一个还在,最少能帮慕容超控制一下局面,可这两位都走在慕容英前头。
这样也就造成了宗室在朝中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大人物,所以无论是庙堂还是军中,都有人敢不拿皇帝当回事。
这种混乱情况也就导致了洛阳庙堂现在根本就没有执行力和决策能力。
你中枢都乱成一锅粥,前线的将领就算没有二心,也会进退失据。就更别说前线将领里面一个大将军,一个亲王,还有一个赵大。中枢再乱下去,只会让这些人失去对朝堂的信心,进而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毕竟他们可都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
众人把洛阳朝廷上的问题剖析了一番之后,一个个也都是长吁短叹,感慨“肉食者鄙”“不足与谋”。
“诸公相争,对将军来说,或许不是坏事。”半响之后谢巽突然说道,李青莲和张抚闻言也似乎有赞同之意。
李元徽叹气道:“若是没有梁逆之叛,朝堂如何与我自然无干,可如今梁逆势大,若是任由其占据雍并二州,又有突厥支持,而朝堂诸公相争,必无力抗衡,这种事对我们难道是好事吗?”
李青莲道:“将军若有此一虑,不妨跟圣人进言,请宗室耆老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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