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头颅的躯体扑倒在地,碗口大的疤喷涌鲜血,两颗头颅落下,在打谷场滚了滚。

张彪拿出一方手帕,优雅的擦拭掉刀刃上的鲜血,刀刃轻轻一转,寒光绽放。

“继田,继河,我的儿……”张有田没了四肢,哭丧着,用下巴杵地,像一条虫子,蛄蛹着向张继田、张继河的头颅爬去,爬过之处,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我的儿呀,我的儿呀……”张有田蛄蛹着,已然完全忘了断去四肢的痛楚。

张彪将刀给一个手下拿着,冷眼扫过周围人群,张家寨寨民,无一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颅。

他冷笑一声,踏步将张继田、张继河的两个头颅捡起来,摆放到张有田的面前,低声道:“看看,你儿他们,死不瞑目,是你这个做爹的害了他们。”

听到张彪的话,张有田停止蛄蛹,他连哭喊也停止了,怔怔地看着两个儿子的脸,两个儿子双目圆睁,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两根涎丝挂在嘴里,但下一秒,张有田的声音,就响彻整个打谷场:

“继田,继河,爹来了!”

他用力昂起了头颅,而后,朝着坚硬的打谷场地面重重一磕,就此没了声息,殷红在他凌乱的发丝间漫开、滩涂,渲染出一出高昂过后又沉默的悲剧。

张彪嫌弃地走开,扫视张家寨寨民,高声道:“各位听着,张有田父子三人的尸体,谁要是敢收拾,便跟他父子三人一般下场。”

“散!”

张彪随即带着手下们离去。

打谷场,还是一片沉默。

“畜牲!”张道岭咬牙切齿,紧紧握住拳头,因养生一境皮肉坚实,指甲已然握得断裂。

张道岭的声音极低极低,低到只有左右的张道恒、张道成能听着,张道恒拉住张道岭的肩膀,他知自家二哥性子,生怕他忍不住出手。

张道成叹了一口气,见背后的张青芝、张平安想要探头出来,他连忙将左右的两个脑袋按回去:“青芝,平安,别看。”

“唉,回家吧!”张望山惋惜一声,随后就转身离去。

打谷场上的张家寨寨民,也陆陆续续转身离开,转眼之间,打谷场只有三具滩涂在殷红的破碎尸体,旁边的篝火,依旧在跳跃,可随着篝火的燃尽,打谷场,陷入了黑暗。

死去的亡魂,或许黑暗,会让你更心安吧!

……

“真是畜牲!”张道岭双目通红,一拳砸在墙壁上,嘶声道:“我恨不得将张彪千刀万剐。”

张道成叹息道:“二弟,小点声,莫要惊扰阿娘。”

张家堂屋,茶油灯驱散着桌前的黑暗,那灯火跳跃着,似乎寓意着此刻张家众人那颗不平静的心。

张望山低低说道:“张有田一生不容易,继河仅出生半月,张余氏便病逝。因此,张有田一个大男人,舔着个老脸,满浮云五寨向那些刚生娃的妇女给小儿讨一口奶喝。”

“那时,你们娘刚生下青芝,张有田自也来咱家讨奶,你们娘念他可怜,便对他说,孩子实在饿了,可多来几次。”

“那时,我张家生活也艰辛,张有田只是来过两次,便不敢再上门了,怕耽误了青芝长身体。”

张道成沉默片刻,也说道:“是呀,我也记得,往后,继河这孩子,就是靠着吃百家奶水,一点点长大的。”

“继田关系跟道岭要好,经常跟道岭去打架。”

说着,张道成看向张道岭,见张道岭只是坐在两界碑上,沉默着不说话,但他知道,二弟心中怒极了。

张道恒对张继田、张继河兄弟也熟悉,张继田爱跟着二哥张道岭威风,但张继河却是喜欢跟着他,因为他带着道虚、青芝、平安,玩伴多。

张道恒走到张道岭的身边,叹气说道:“二哥,我知你恨张彪,但如今我张家还无法对抗烈刀门。我以两界碑之主向你承诺,等有一天,我张家对上烈刀门,张彪交给你。”

张道岭抬头,看向张道恒,平静地点头:“好。”

“都睡吧!”张望山说道。

……

翌日。

又是一年大年三十。

张望山、张道岭、张道虚、张青芝、张平安五人前往集市购买年货。

张道成和张道恒留在家中。

“大哥,这天怎么这么红?”张道恒抬头望天。

张道成闻言,亦是抬头,见天色果真阴沉暗红,云层又极厚,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说道:“许是要下雪了!”

“要下雪啊!”张道恒笑了:“那敢情好,瑞雪兆丰年。”

午前,张望山等赶集的人回来了,一家人做了午饭,午饭后,又开始忙碌。大年三十,有甚多事情要做。

到了下午,张家准备大扫除。

张道恒对张青芝说道:“青芝,叫你二哥过来,我们去将院门修一下。”

张家院门年久了,有点摇晃,打算今年修一修。

张青芝口中吃着上午自集市上买来的糖果子,含糊其辞说道:“二哥出去了。”

张道恒闻言,只觉脑袋一懵:“你说什么?”

“二哥出去了,对了,还拿了一根扁担出去。”张青芝道。

“出去多久了,你怎么不早说?”张道恒脑海中浮现二哥张道岭。

这一天,张道岭都很沉闷,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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