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怒火,朱祁镇冷眼看向陈瀛。

“泰宁侯,你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瓦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东南方向乃是我大明腹地?难道也先就不会想到,你西北方向上的进攻乃是疑兵?

更何况,这些将士都是我大明数年来积攒的精锐,你临阵脱逃,让他们去送死,这就是你的为将之道吗?”

陈瀛被说的脸上挂不住,面红耳赤的退回众臣的队列之中。

说完,朱祁镇看向众人,“朕的意思是,分散突围的方法,绝对不行!必须全军成建制的突围!

诸位有何想法?”

众臣低下头唉声叹气,皆无良策。

朱祁镇冷笑一声,看着他们,

兵是好兵,但领兵之将,是不是好将就难说了。

还是得我来啊。

想到此,他对大臣们说道:

“我有一计,也许能令我全军脱困。

但此计颇有难度,能不能成功,就看我大明三军,舍不舍得用命了。”

生还的希望令在场的大臣们眼睛一亮,纷纷立誓:“请陛下示下,我等必竭尽全力迎战。”

“好!列位请看。”

得到了众人的回应,朱祁镇转向舆图,抬起手臂指向了舆图上的某一点。

“这里就是土木堡,我军被困的地方。”

然后他又指了指周围。

“缺水乃是我军的当务之急,因此我们的突围目的地,一定是要有水源的地方。

土木堡地处燕山余脉之中,正西、正北不远都是崇山峻岭,我军自然不会向这两个方向突围。

而东面和南面,正好有两条河流,第一是南面的桑干河,距此地约有十五里,第二是东面的妫水河,距此地约有三十里。

所以我们的突围方向,必是东和南其中之一。”

朱祁镇话音一落,兵部尚书邝埜便站出来说道,“陛下,我军被合围,四周的瓦剌部署和人数皆是不知,若是贸然出击,恐怕中其圈套啊!”

“对啊!”人群中又有一个年轻的勋贵出列,众人定睛一看,乃是襄城伯李珍。

李珍此时不过三十余岁,在一众老臣里显得极为年轻。

他朝朱祁镇抱拳说道;

“陛下,对于此次被合围,臣觉得疑点颇多。

比如说,前日我军行军途中,东南方向上,不知为何就被瓦剌截断了归途,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其中必有蹊跷,还请陛下探查清楚,再三思而行。”

众臣纷纷点头。

邝埜和李珍这话说的没错,到现在,明军的高级官员都不知道,瓦剌的人数到底有多少?土木堡四周是如何部署的?

而且更令他们疑惑的是,从战报来看,瓦剌本应该一直在明军的西北方向上尾随他们。

东南方向上,到底是从哪里蹦出这么些人马,把他们的归途给堵住了。

从宣府回居庸关,只有这么一条平坦的路线,其他地方都是山岭。

难道以草原骑兵见长的瓦剌人,居然练出了能在山间健步如飞的本事?

然后在此战之中,走山岭小路去抄了明军的后路?

那还打什么,平原行军还没人家山地行军快,跑都跑不过,最后还不是被追上?干脆投降算了!

有些事不能多想,多想就是容易细思极恐啊!

不知瓦剌的虚实,这也是让他们最为害怕的一点。

不过,他们不知道事实真相,但是后世来的朱祁镇肯定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历史学者、军事家们都曾无数次的重新推演过这场战役,朱祁镇看过不少。

在复盘这场明军的惨败的时候,这些人都意识到,东南方向上突然出现的那支瓦剌军队,的确是起到了决定此战胜败的关键作用。

众所周知,也先率领的军队一直是跟在明军的屁股后面的,这一点明军将领和随军大臣都知道。

此前朱祁镇和王振听说后面有瓦剌人马尾随,于是两次分兵前去抵挡,结果在鸡鸣山和鹞儿岭两次大败,断后的明军全军覆没。

不但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恭顺伯吴克忠、都尉吴克勤四人中伏战死,还把精锐的三千营骑兵,共计五万人全部送完。

于是大军就只剩下擅长战阵的五军营步兵,和擅长火器的神机营,这些部队虽然也有战斗力,但是缺乏骑兵帮助他们冲锋陷阵,也是土木堡惨败的原因之一。

最要命的,就是土木堡东南方向上的那支神秘的瓦剌人马。

他们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也不是从后面追上来的,而是早早的就候在这里,控制住了桑干河和妫水河的水源,堵住了明军的归途,把明军逼入到了绝境。

想到此,朱祁镇抬起头,对众臣说道:“你们当然不知道,但是朕现在已经知道了。”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皇上天天窝在中军大帐,也没见他出来过,怎么就知道瓦剌的人马部署了?

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般,朱祁镇傲然道:“你们不用吃惊,都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瓦剌的人马部署,我早就派锦衣卫等人去探查清楚了。”

“皇上圣明!”众臣皆是面露喜色,行礼恭维道。

兵法云: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

知道了敌方的人数和部署,己方这边的胜率也能提高不少。

想到此,众人对皇上所说的成建制突围,也是有了更大的信心。

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朱祁镇也不再卖关子,指着舆图分析:

“目前瓦剌的军队,是有两支。

第一支,就是西北方向上,瓦剌太师也先亲自率领的人马,这拨人马从大同就开始,就尾随了我们一路,他们共计约十二万余人。

第二支,是在东南方向上,瓦剌的阿剌知院率领的人马,他是也先的姐夫,这拨人马共计约三万余人...”

“陛下,阿剌知院的人马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在场的高级官员也都期盼的看向朱祁镇,他们对这个问题也非常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朱祁镇没有在意他打断自己,这个问题的确非常吸引人关注。

于是,他指着舆图的右上角说:

“他们是从这里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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