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贾珍难得地宿到尤氏房中,尤氏欣喜不已,忙接着他,嘘寒问栗,百般逢迎,不知不觉便谈起日间贾琮之事。
尤氏素来心思细腻缜密,想到贾琮这些日子的言行,深知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便劝道:“老爷何必揽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哦?何意?”
尤氏道:“老爷试想,琮哥儿年幼,围场上弓箭无眼,若有个什么闪失,你如何向老太太交代?此其一。
其二:大老爷、大太太素来恼恨琮哥儿不知礼数、不遵孝道,你若带他出门,岂不是恶了大老爷?
其三:我观琮哥儿此人脑后有反骨,连大老爷、大太太都不放在眼里,屡屡顶撞,今日老爷提携了他,他日未必会感念老爷恩德。
其四:如今的琮哥儿已非当初呆傻之时,观此人言行,莫不有其深意,他如今力随老爷出门,恐别有所图,不可不防。”
贾珍连连点头,听到后面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你说琮哥儿有何所图?”
尤氏摇头道:“这却不知。只是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此人不简单,若说要去打围,何不径禀明老太太,递个西府的帖子去宗人府便罢,何必绕着弯儿来求老爷?”
贾珍沉吟道:“或许他知道已恶了老太太、大老爷、太太他们,即便他去求,也未必会准,故而求到我这里来。”
“如此这般,那便是西府的家事,连西府的长辈们都不许他出行,老爷又何必插手去管呢?”尤氏道。
“你说的有理,明日我便假意在大老爷处问一声,借此辞了他便是。”贾珍点点头。
“正该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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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贾琮刚回家,正待去东府箭道练箭,便听贾珍派人来请,忙换了衣服过去。
“琮哥儿,为兄惭愧,答应你之事恐怕难以成行了。”贾珍携着他手叹道,一脸遗憾。
贾琮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和煦之色,道:“大哥哥何出此言?可有什么难处?”
“是这样,今儿我去禀明老太太、大老爷,说要带兄弟你一同随驾打围。大老爷把我一顿数落,说你年岁尚小,正是读书练武之时,又说围场上人多杂乱,弓箭无眼,恐有闪失。
又说你没出过门,打围又不许带丫头伺候,怕你饮食起居不便,故而不许我带你,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可见大老爷虽平日严厉些,舐犊之心却是拳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贾珍笑道。
贾琮假做感激无奈之色,叹道:“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大哥哥。既然大老爷有命,今次我不去便是。小弟便在此预祝大哥哥马到成功,独占鳌头。”
“承你吉言。”贾珍笑着谢过。
贾琮微微一笑,若无其事,自去箭道练箭。心中却在反复盘算,为何贾珍突然临时变卦。莫非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这断不可能!他又不是神仙,且自己与秦可卿平日并未来往,不可能暴露。
莫非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贾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成熟丰满的美妇,若是尤氏出于女性谨小慎微的本能阻止,那倒说得过去,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厉害。不过,我想杀你,你躲得掉么?贾琮冷笑。
贾珍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松了口气,深感尤氏说得有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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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几日过去,贾琮这些日子苦练射术,大有长进,百步之外,虽不能命中靶心,但十有六七能上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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