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篝火,董清野一直等着老人睡醒。这一等就是一夜,太阳东升,老人伸了个懒腰。

“你是谁?”

老人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黑纱斗笠的家伙,用手抠着鼻屎。

比老人更疑惑的是董清野,老人家这是有老年痴呆?

“罢了罢了,这不重要。”董清野下定决心,走到老人跟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您是忘了吗?我是您刚收的准徒弟啊,您说我出门帮您拿回法袍,您就赐我神通。”

老人掐指算了起来,企图想起昨天的事情,“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收了个徒弟?”

站起身,赤条条的枯瘦老人来回踱步,董清野这才清楚地看到老人身上的那些不是疤痕,而是歪歪扭扭地在皮肉上刻的好多小字,刻的工整的在少数,他嘴里念念有词。

“法袍?”

“徒弟?”

“昨天?过去?”

“我明明昨天还记得的,他娘的仙人板板,这是啥子回事哟?”

“啊啊啊——”

董清野有些害怕:“难道这老头儿每天都要这样?”

老人只要推演过去,脑瓜子就像要裂开了一样。

捂着脑袋,老人蹲下身来。

“狗东西吵你娘的吵,老子马上就要想起来了。”老人突然抬起头,双目血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着老人去想起过去。

只见他对着篝火一掌拍去,篝火瞬间化作一滩血水。

董清野此时已经跑到庙外,生怕老人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一巴掌给拍死。

老人很是痛苦,当他缓缓抬起手臂,无意间看到手掌上的字时,心中大喜。

然后视线移到大腿,上面有两个较大的字,“道士”。

“有了,有了,癞子头,癞子头响马偷了我的衣服。”

“我是个道士,哈哈哈哈,我的名字是道士。”

“徒弟?”

“我好像是有个徒弟。”

老人猛然抬头,看向门外的董清野。

“徒儿,过来,为师需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董清野再次走进破庙,“师傅有何吩咐,徒儿必将在所不辞。”

“找什么东西给我身上刻几个字,我总是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是。”董清野从破庙的房梁上找来一颗锈钉子,按照师傅的指示,他要刻“徒弟董清野”五个字。

董清野选择刻在他的背上,不同于那些小字,这五个字几乎霸占了整个后背。

五个字狰狞而鲜明,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董清野在他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名字,比如:徒弟楚羽生,等等。

有的人连老人的那地方也没放过,不过这些都是小字,而董清野的最大。

“看来像我一样骗老人当师傅的人还挺多,自己的良心也不用过意不去。”

除了刻字,董清野还贴心地刮去了老人身上的一些字迹,尤其是关于其他徒弟的内容。

两人相对坐在破庙里,老人很是自然地道:“有教无类,虽然你是奴隶,但道士我定会教你法门,让你有一天可以摆脱奴隶之身。”

“小野,你替为师去黄皮子山将法袍寻回,为师便赐你一件法器,可以遮掩你的气息,伪半仙之下谁也看不出你的归类,除非是高手卜卦。”

董清野眼中露出渴望,“如果真有这东西,那么这东西对自己有用,有大用。”

他立即起身,不管老人有没有,自己也要去帮他拿回衣服,多少是个靠山,哪怕看起来不太怎么靠谱。

“师傅,徒儿去也。”

董清野还没走出门,道士便看见他的天灵盖有些异样,于是叫住了他。

“徒儿,有人在算你,过来,师傅借你一件法器,不仅可以遮蔽天机,别人算不到你头上,还可以伪装气息,指鹿为马,心诚则灵。半仙之下,谁也看不出你的身份。”

“这东西比刚刚答应要赏赐你的法器还要厉害些。”

“法器?”

董清野打量着一丝不挂的道士,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拿出东西来的样子。

走到道士跟前,只见他伸出双手,往自己脸上抠去。

两颗眼珠子被他捧在自己的手心中,很是瘆人。

“徒儿拿去用吧,回来的时候记得还我。”

惊悚地接过血淋淋的法器,董清野谢过师傅,看着他那对血流不止的血洞,心中感慨颇多。

王秀秀在客栈里拿着染血匕首,表情很是诧异。

“怪哉,怎么回事?明明刚刚算到了啊,怎么一下子卦象就毁了。”

一根燃烧的手指在桌子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烬。

“不行,再来一次。”

王秀秀咬着牙,再次把匕首对准自己的手指。

闷哼一声。

忍着疼痛,身体颤抖,拿起血淋淋的无名指,王秀秀开始卜卦。

“天有乾,地有玄,大道无边,天道三千,东边日出西边雨,道士佛子靠边边,吾有一问要兑现,寻人要寻方闲也。”

念完咒语,王秀秀把断指往大宋地图上一放,手指开始旋转起来,并且震颤不断。

王秀秀不断右手掐诀,然而一阵剧痛贯彻全身,最后吐出一口血来。

中指在地图上燃烧起来,最后化为灰烬。

寻常的寻人手段已然用尽,王秀秀不得不动用占卜之法。之所以这么晚用,一来是方闲没有继续危害人间,官府的机会多,二来是她会的占卜术太废人了。

“可恶,这人魈好生厉害,看来只能往上报了。”

她只是司内小卒,技不如人,遇见难以处理的事情,往上推推情有可原。

一只黑色鸽子落在王秀秀的肩头,脚上拴着一个小竹筒。

写完信放好,鸽子飞走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董清野看着手里的两颗骇人眼珠子,怀疑着这个世界的法器是不是都这么邪门?

他计划当天去当天回,地图上的距离,一日之内来回两次不是问题,但前提要有一匹马。

“要到镇子上去吗?”

想起悬赏令,董清野就头疼,下山回镇不等于自投罗网?自己又没有悬赏令上说的那么厉害,有妖术神通。

“等等,神通?”

董清野想起了道士的话,手里盘着那两颗硬邦邦的眼珠子,琢磨着“指鹿为马,心诚则灵”八字。

“可以伪装气息?”

董清野将法器摆在身前,虔诚地拜了又拜:“道爷在上,请赐徒儿神通,让我的气息变成个美人,指鹿为马,快快显灵。”

“成了?”董清野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质的变化,于是拿起法器,握住手里,在心中祈求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深山老林,来到一片田地里,前面有个中年汉子,正在捉着水稻上的蝗虫,似乎是要当做吃食。

董清野打算先找个人试试,看看法器有没有显灵,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一个美人。

于是乎,他将自己的黑纱斗笠摘下,露出他那满是烧伤结痂,没有头发的面容。

这还不够,董清野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那烧伤瘆人的胸膛,想看看汉子对自己究竟是什么反应。

“哎呦呦,汉子,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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