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秋。
青冲县,西山公社。
张宾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道:“我这是重生了?这里是……下河村?”
床、桌子、凳子,横七竖八的翻倒在地,连窗户上糊的报纸都被人扯了下来。
愣了好一会儿,张宾才想起来这是哪个时间段,是他十六岁时的遭遇。
事情还要说回白天,他喜欢的女孩子刘绾跟宋大江安排在一起干活,期间宋大江对刘绾毛手毛脚的,张宾气不过把对方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那之后宋大江放狠话,要把张宾赶出下河村。
等张宾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副遍地狼藉的景象。
“刘绾?”
张宾念叨着这个名字,轻轻叹了一声。
前世刘绾先被宋大江调戏,后面张宾又为她打架,受了许多风言风语,被骂作狐狸精、灾星,一天晚上偷偷跳河淹死,让张宾抱憾终身。
后来张宾娶了个败家娘们,稀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偶尔想起刘绾,还觉得心痛不已。
“既然老天让我重生一趟,我一定不能让往事重演!”张宾握紧了拳头,看了看已经住不了人的家,也没有收拾的心思,转身出门。
张宾家背靠大山,紧挨着泥路。这一座山本质上是下河村生产队的坟山,坟山后边地势相对别处很是平坦,村民大部分在那建造房屋居住。
原来张宾家又叫作“老鸦庙”,动乱年间,家里人都死在牛棚,就剩下他一个。
十来分钟后,张宾走进村落,见着到处炊烟袅袅,后知后觉想到这会儿正是饭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循着记忆里的路途,张宾来到了邓建军家,还没进屋,先喊道:“干爹!干爹在家吗?”
说着话,张宾走进不透光、仿若山洞般黑乎乎的的土屋,迎面撞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邓建军看清来人,一边去倒水,一边喊道:“你来吃饭就吃饭,喊啥子哟。”
“家里被人砸了,住不了人,想着来你这住几天。”
张宾自顾自坐下,一脸淡然。
邓建军将水递给张宾,诧异道:“啥!你家房子被砸了?谁干的?报警没有?”
张宾接过陶瓷碗喝了一口水,略有些恍神,记不清上一次被人关心是什么时候了。
“你说话啊!咋的吓傻了?”邓建军追问。
“干爹,再急也得吃饱了再说。”
张宾含笑看着邓建军脸上能夹死苍蝇的皱纹,心中满是感慨。
“拿你没办法。”邓建军转身走去屋后。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邓建军端着一碗地瓜干、两个烤番薯走回来,招呼张宾一起吃饭。
张宾剥了个烤番薯吃着,说起白天跟宋大江打架的事,忽记起来邓建军胆小,不是能商量事情的人,话锋一转道:“我说这些也没证据,当不晓得被谁砸的。”
邓建军话到嘴边没能出口,心里松了口气。
宋家有四个房头,加起来两三百人,碰到点什么事,喊一嗓子,乌泱泱的亲戚就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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