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饭再不吃就凉了。回家就发呆到现在,明天我……”

“你什么?”

吴伟放下碗筷,阿光后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讪讪笑了声。

张宾端起酒杯道:“喝酒。”

三人碰了个,不约而同咂了咂嘴,品尝着火焰掠过喉管的异样。

虽说鲁省人酒量高,但也不是天生的,吃饱都困难的时期哪来酒练肚子?且辣着呢。

一坛谷酒小三斤,张宾光记得吴伟、阿光他们“能喝”,倒出来两斤三人分了,竟成买醉。

等酒喝完,菜还剩了不少。

脑袋晕乎乎的,看着桌上蜡烛,一个火焰头变成四五个。

阿光伏桌呼呼大睡。

张宾晃了晃脑袋,打着酒嗝说道:“坐会儿,把菜吃完再睡。”

“我给你添碗饭?”吴伟端起碗示意,见张宾摇头,停下手上动作,又说道:“那就说会儿话吧。”

张宾点了点头。

“阿宾,上次打的茶籽榨成油后边没换成钱,白辛苦一场。不是为了我们哥俩,你没必要做这些,这份情我记你的。现在你要当‘农医’是好事,但今年怕是来不及了。”

张宾怔了怔,“没粮食了?没事,公粮早交完了,剩下的等翻耕完田地后就会分下来,饿不着你们的。”

“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吴伟脸色在烛光的照耀下变得晦暗不明,道:“最近我也没白忙活,听说了不少你的事。刘广跟宋惇联合起来,很大可能分给你一些陈粮,你去闹,别的村民会乐意把到手的新粮拿出来换给你?”

张宾抬手揉着眉心,“这不是什么大麻烦,你还有别的要说吗?”

吴伟神情一滞,皱眉说道:“过年前你要尽快拿到农医证,失败的话就去找宋渊当中间人,跟宋惇服软。虽然有学生身份算个保护,寒假也长,过年时宋惇要整点什么事出来,绝对小不到哪里去。”

张宾交好宋渊、刘老三,进五七中学读书,计划考农医证,事先都是有考虑的,跟脑袋一热没关系。本质上是丰富自己,用以抵消宋惇带来的无形压力。

在明面上,只有吴伟看出并且来做提醒了,提出的建议跟张宾也不谋而合,很有些变通的道理。

“我听你的。”张宾举杯。

吴伟跟着喝完杯中剩下的一点福根,松了口气般笑道:“我说这些话有点多管闲事,但没别的意思。”

“别说见外的话。”张宾摆摆手,“我现在在村上也算得上是‘狗嫌人厌’,没有你们帮忙,我就要‘寸步难行’。你跟阿光在西山一天,就是我一天的兄弟,哪怕将来你们回了鲁省,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

吴伟有些没听懂,但也能大致明白张宾是在宽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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