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则垂头沉思了少许,才缓缓说道:“仔细想来,倒也不是近年的事情了,估摸着早在三百年前,天庭便突然与人间断了联系。”
“不过此前我上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庭没有理会也在情理之中,我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但这万仙门的事显然是无法倚靠我一己之力平息的,这些年迟迟收不到回应,我才想着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三百年前?”陈希夷闻言却是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继林中幽潭与龙君对酌后,这是陈希夷第二次听到有人谈及有关三百年前的事。
这难道是巧合?
不过稍加思索,陈希夷还是暂且压下了心底的疑惑,转而问道:“那陶公后来又是为何变成了一条鱼?”
陶公却是沉沉道:“这些年,我眼看着被那和尚蛊惑的百姓越来越多,心中着急得很,于是数月前便暗中联系了建州附近的土地山神,向他们借调了一些麾下的鬼兵,准备一同起事。”
而后又叹了口气,道:“可惜却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那和尚早早的就备下了诸如桃、柳、黑狗血等等驱鬼之物,只待我们自投罗网...”
陈希夷则微微摇了摇头。
这阴神虽说是神,但本质还是魂体,与鬼一般无二,若是触碰到这些驱鬼之物,说脱层皮都是轻的。
陶公沉吟少许,又道:“许是他顾念着我是天庭封敕的正神,便没有将我赶尽杀绝,只是施了个邪法,将我变作一尾游鱼,丢入了城外的江中。”
他说着说着,不由的顿足搓手,继而羞愤道:“而我下属的一众辅官鬼将,连同借调而来的鬼兵,总计七十多人,却是悉数被他吞入腹中,成了他滋补元神的养分。”
一时间,二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陶公才自嘲道:“而后我便在江中躲藏了数月,期间数次从大鱼口中逃生,却没曾想最终还是被渔人给网了去...”
“所幸遇上了先生,若是被普通人买去,只怕此刻我已魂归天地了。”
陈希夷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了玄文子的命纸,交到陶公手中,转而问道:“陶公可识得此物?”
“这...这便是那和尚蛊惑人心所用之物,陈先生是从和处得来的?”
陈希夷则言简意赅地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快速地向他阐明。
陶公听完后,却是激动万分,当即便躬身作揖道:“先生高义!请受小神一拜!”
陈希夷伸手一托,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
陶公顺势起身,而后又道:“不过先生往后可得小心,据我所知,这万仙门的足迹遍布各个州郡,先生若要远游,少不得还会与他们打上照面。”
陈希夷则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道:“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不过他们藏在暗处,想要一个个揪出来,倒也得花费一番功夫。”
陶公不禁想起了他替自己破封时那轻描淡写的一挥手,知道他定是底气十足才会说出这样淡然的话语。
于是点了点头道:“先生是有真本事的。”
对此,陈希夷既没否认,也没赞同,而是调转话锋问道:“适才你说的那个赌坊,能否带我去瞧瞧?”
陶公眉头轻佻,疑惑道:“先生不是已经将那长老的元神灭了?”
陈希夷却摇头道:“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你不擅争斗,若有漏网之鱼,往后城中只怕又要有一些百姓遭受苦难,我既管了这事,当有始有终才好。”
陶公闻言当即冷汗直流,继而连连称是。
“却是小神考虑不周了...那我们何时启程?”
“烦请陶公稍等片刻。”
陈希夷走到灶台处,将早前买回的蔬菜一一取出,旋身走到屋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花瓶,往里头舀了一些水,而后将蔬菜的根部浸润其中,又将那一吊猪肉藏到屋内的阴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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