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原,朔风呼啸,回纥王庭的牙帐城巍然矗立在迷蒙的雪幕里。
仿照汉人修建的宫殿内,金碧辉煌,仿佛所有的一切,莲花方砖,雕窗,三足鼎,绘有苍狼、雪山、草原、雄鹰图腾的穹顶......俱用金子打造。
牟羽可汗垂着眼睑,正坐在书案前缓缓擦拭着宝剑,面前还翻开着一本史书。
他手中的宝剑,自然是极品。
殿内金色灯光下,璀璨而孤冷的锋芒投在他的脸上,映出阴戾幽深的眸子。
他忽然叹了口气,头也不抬地问:“他终于肯回来了?”
陪伴药葛罗南下的侍从跪禀:“可汗,这次跟以往不同,一路上又哭又笑,总是自言自语,一会雪儿一会阿碧......”
牟羽可汗抬眸,唇角浮起一抹浅笑,“阿碧?这个傻孩子终于开窍了?”
正在这时,药葛罗已大步走入王帐。
牟羽可汗朝南下数月的王弟打量去,裹着连帽狐裘大氅,厚茸的狐裘帽檐上沾满雪片,人黑了、瘦了、高了,精神抖擞,那双忧郁的眼睛终于闪着光。
“恭喜王弟,”牟羽可汗笑道:“只要尝过鲜,你便会发觉,汉女其实都一样,你若喜欢,朕再赏赐你十个八个,都是少见的美人儿。”
药葛罗跪倒拜谢,道:“陛下,我只要雪儿,我等她。”
可汗蹙起眉,“那个阿碧?”
“阿碧便是雪儿。”
“这些年来,你找来的那些个汉女都说自己是雪儿,你们六年未见,你就那么肯定?”
药葛罗在矮几旁盘腿坐下,啜了一大口马奶酒,墨蓝色的眼底露出迷醉的颜色,“因为只有她有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
可汗晒了一声,嘲笑道:“汉人都是黑眼睛,都一样。”
“不,”药葛罗轻声喃喃:“汉人的眼睛乍一看都是黑色的,可只要仔细看,绝大部分人,瞳仁只是深褐色,只有她,有着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眼底流光焕彩,灿若明珠。”
可汗来了兴趣,抿了口马奶酒,瞥眼瞅着南下随侍的仆从,那是个汉人,果然。
可他仍旧不以为然地问道:“那个阿碧也有你说的那种眼睛?”
药葛罗点头。
可汗轻笑,“黑亮的眼睛也许少,但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她们每个人都听我讲了一遍雪儿的故事,在听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她是。”
他回忆着,唇边的笑纹高高向上扬起,喃喃着:“只有她静静地听着,时而微笑,时而迷离,时而伤感,一个人的眼睛是藏不住的。”
可汗想着这家伙入魔了,“那个雪儿不是失踪了吗?这么多年了,即便还活着,时过境迁,她也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雪儿了。”
“不,她活着,她依然是我心里的那个雪儿,她现在叫阿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梦里都有那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可汗轻笑,“阿碧在哪?我很好奇,带来给我看看。”
药葛罗星眸一黯,“她走了。”
可汗哈哈大笑,“你找了她五年,这些年,你不近女色,好不容易找到她,竟然还让她走了?”
药葛罗垂目不语,提起鎏金银制鹤嘴壶倒了酒,顾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无尽的苦恼与惆怅顺着酒液灌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来,道:“王兄,我答应过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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