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战一夜,位于塔山山脚的赖元爵所部两万三千人已是被彻底击溃,胡守仁所率领的三千戚家军阵前击杀或击伤的人数就已超过两千人。
溃兵们一部分向着来时的方向,沿着莲阳河逃窜,不过这个方向与潮州城方向相反,即使逃了也不成大患。
而另一拨人则绕过塔山,向着西南方向渡过莲阳河支流,往潮州而去,这一部分的溃兵才是赖元爵所部剩余的主力。
“准备好了没有?”
李澹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两千铳骑兵此时正埋伏在莲阳河支流对岸的树丛里。
“放心吧老大,弟兄们歇了一夜,现在有劲着呢。”
先前在塔山山脚劫营,李澹的两千铳骑兵并没有参与战斗,而是由胡守仁率领其手下的戚家军进行的。
因为此战真正的重点并不是单纯的击败赖元爵,更重要的是能直接消灭潮州叛军的有生力量,不然这群贼寇躲进山里,依旧是个隐患。
这也李澹派萧勉去中军大营找刘尧诲的目的,他需要除开自己以外的另一支精锐部队去接管正面战场,而自己则可以利用手下骑兵的优势来进行追击。
李澹很鸡贼,他没有在溃兵渡河的时候趁势掩杀,而是在等待溃兵主力全部渡河。
此时的敌方的溃兵早就没有战意,只要接战,那便是一触即溃,而过了河,再往潮州就只剩一路平地,加上背后又被河水拦住,如此地形,实在太适合骑兵追杀。
“传我令下去,此战只管全力追击杀敌,不许擅自停下来割人头,只要能重创敌军,所有人都重重有赏,但若谁敢中途停止追击擅自下马割人头,休怪军法无情!”
一听重重有赏,所有兵士瞬间士气高涨。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眼前的李大人可不差钱,他说了重重有赏,那就肯定不是随便说说,于是心中更加按耐不住,众人开始纷纷摩拳擦掌。
另一头,鲍士秀带着残部匆匆过河,布满泥泞的外罩与头盔都足以说明此战究竟有多么狼狈。
“这一战下去,潮州城是没法待了,一会儿你派人先去城里报个信,让所有人准备一下,等我抵达后便集合撤进莲花山里,进了山,就是咱们的地盘,到时候再跟官兵们好好打几场。”
鲍士秀这边吩咐下去,同时等着身后还在渡河的士兵,一位小头目上前,却是道:
“恭喜鲍大帅了。”
“恭喜?咱们命都快没了,有什么好喜的。”
鲍士秀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可看着那人谄媚的表情,还有那从没有听过的称谓,登时恍然大悟,明白了那人的言外之意。
如今赖元爵战死,潮州这边的叛军群龙无首,而自己本就在军中威望甚高,又是赖元爵亲自委任统兵的将军,这个新首领舍他其谁?
想到这里,鲍士秀笑容不自觉便浮上脸颊。
眼见手下人全部渡河完毕,鲍士秀没有下令立即火速撤退,而是让众人在河岸边原地休整,自己则趁机来到军前激励士气。
鲍士秀的目的很显然不止是激励士气,他要得是更高的军中威望,只有牢牢掌握住现在仅剩下的这些士兵,他才能顺利登上大帅的位置。
“弟兄们,知道咱们在潮州与揭阳抢了多少多少战利品吗?足足一百八十箱!”
“拳头大的银元,数都数不清,那些死了的,逃了的,没跟上来的弟兄,咱也不说他们的不是,只能说他们没这个福气!”
“但是你们,都是咱鲍士秀出生入死的弟兄,等到咱们逃进山里,我把话儿放在这里,人人都有大元宝。”
演讲,是一种富有魔力的东西,它类似精神肾上腺素,能让听者乃至演讲人自己都在不经意间达到精神上的兴奋点。
正在鲍士秀讲的痛快之时,身后之人紧拽了一把他的衣角,这才发现西南方向尘土飞扬。
一队骑兵正踏着弥漫的烟尘朝自己这边杀来。
而更加鬼使神差的是,不知是鲍士秀自觉遁逃无路,还是自己的演讲也将自己感染,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撤退。
“弟兄们!为了元宝,随我迎战!”
几千溃兵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开始在河畔背水列阵迎战。
鲍士秀看着手下人齐心用命,忽有一种大事天成的感觉。
他就是要在绝境里杀出一条血路,成就自己的孤胆霸业。
“古有项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天咱们也效仿霸王,放手一搏!”
可在另一头,马上的李澹也看见敌军不仅没有跑反而整装列阵,像是要迎战一般。
“老大,对方好像要打,没打算跑。”蔡大鸡策马来到李旦身旁提醒道。
“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
李澹确实看到了,可是他不理解,仗打到这份儿上,怎么还有人能想得出正面迎击这个选项呢?
但正因为自己看不懂,所以不自觉地将马速放慢了下来,最终队伍在距离河畔敌阵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鲍士秀那边眼见自己这边的列阵果真逼停了对方的冲锋,心中更是不禁自得起来,不由开始暗自怒骂起来:
“若是赖元爵早点将兵权交予我,也不见得会落得如此大败。”
不管怎么说,鲍士秀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去码头听说书先生说《三国演义》,怎么说也算半个兵法家。
他回忆了片刻记忆里的内容,心生一计,遂是拍马上前,独自一人来到两军阵中,挥舞着手里的砍刀叫骂起来:
“敌将在否!?是条汉子便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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