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很快缓过神,却没理会子路的话,而是低头喝茶沉吟。

姑布子卿捋了捋三缕长须,神秘莫测地笑道:“上军将大人何至于如此,依在下看,赵氏兴旺昌盛并不远。”

赵鞅前倾身子,态度谦恭地问道:“还请先生教我。”

“我在路上见过一个少年,大概是大人您的儿子?”

赵鞅满头雾水,过了半晌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庶子,名为无恤,今天倒也来了。安于,你去把无恤带过来。”

须臾,赵无恤至。

姑布子卿绕着赵无恤转了几圈,随即啧啧称赞道:“此乃真将军也!”

赵鞅疑惑地问道:“他的母亲地位卑微,他怎么可能显贵,成为将军呢?”

姑布子卿正色道:“天命所授,虽贱必贵。”随即,他的手指向一直在蒯聩身后打酱油的魏驹,“比若此子,也是生母卑贱,却天命所授,贵不可言,他日必一飞冲天。”

魏驹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你们相面,关我屁事?

韩不信和赵鞅都是深度迷信患者,立即把目光投向了魏驹,俱是瞳孔一缩。

这个能得国君宠爱的魏氏庶子,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

魏铮是赵鞅的亲外甥,也是韩不信的亲女婿。

无论如何,韩不信和赵鞅都不会允许娶了弥氏女的魏驹,取代魏铮,成为魏氏未来宗主!

再说了,即便姑布子卿说得对,这个臭小子会成为魏氏宗主,带着魏氏一飞冲天,他们早就想瓜分掉魏氏的韩、赵两家,吃什么补品才能壮大自身?

不吃掉魏氏,他们赵、韩两家又拿什么去抵抗范氏和中行氏的联手攻击?

韩不信捻须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子卿此言,韩某半信半疑。今天来的青年子弟众多,不如来场文武艺的比试,测一测各位子弟的资质。诸君以为如何?”

蒯聩附和道:“此事若无彩头,比试便索然无味。不如东道主拿出彩头,也好让诸位公子们使出浑身解数。”

韩不信很畅快地接受了提议:“这有何难,我们韩家拿出一把宝剑作彩头,想来定然趋之若鹜。”

弥速嗤笑:“区区一把宝剑,能值几何?听闻当年韩氏曾得一枚玉环。为了寻得另一枚成对的玉环,还曾与郑国发生冲突。若能以这枚玉环作为彩头,想来才能真正振奋人心!”

韩不信目光犀利地看向弥速,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公子倒是颇具慧眼。也罢,此事便依你。”

韩不信想以六艺作为靠考较手段,蒯聩却直呼不妥:“六艺太过繁复,考较起来时间太久,不若简单些,只考较武艺一项。如今战乱频仍,尚武才是正道。”

韩不信略思忖也应允了。

赵鞅也默许了蒯聩的提议。

赵鞅本人更务实,对姑布子卿的说法也半信半疑。

他知道弟子们一直接受着传统的周礼教育,若是用六艺作为比试项目,庶子赵无恤必定被甩出好几条街。

可带领一个家族的走向兴盛,成为一个称职的将军,靠的却不是形式上的六艺,而是冷静理智的头脑,坚韧谨慎的性格,矢志不渝的信念。

只要能看出后辈们的潜力,他不在乎形式。

两两对比的形式,简单快捷,连蒯聩都不顾身份地下场了。

子贡因为是商人的身份,在贵族圈是被瞧不起的存在,他也就没有自取其辱地下场。

魏驹没想到,自己首先对上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说是中行家的庶子,叫中行渠。

围观人群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各种议论声一边倒。

“那个瘦子是谁啊?怎么这么倒霉,一上来就对上了中兴渠这个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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