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为什么睁眼就是最不想见的人?
哦~钱烂烂睁眼那一瞬感到头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暖暖的大披风从她身上滑落,有点冷。
老十四坐她隔壁,见披风滑下,伸手要去捡。当他拿起披风抖了抖上边的沙子时,钱烂烂正目不转睛看着他,眸色晦暗——在想什么呢?
“钱烂。”他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感觉你对我敌意很大。”
话毕,他手上的披风已经在钱烂烂身前盖下,重新挡住了严寒的气息。
屋子里柴火在炉子里烧的噼里啪啦响,钱烂烂的目光转移到烧的火红的碳。身上的披风她没拒绝,毕竟,她挨过冷了,能抓到一点温暖是一点。
只是,不知道过了今晚她又会身在何处。
发现钱烂烂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老十四伸出拳头撞向她的肩头,“钱烂!”
“啊哦!”她回神,呆头叫起。
“什么?”
“我问你呢!”老十四瞪她,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实在搞不懂四哥一来,你就变了!”老十四巴渣了口热茶,眼睛盯着钱烂烂。
“?”
钱烂烂更是看不懂,这家伙竟然还可以坐的如此端庄方正,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嫉恶。
“我不喜欢你的恶癖。”
“恶癖?”老十四诧异地开口,抬眼看去,钱烂烂正避开眼望向紧闭的窗口。
“我怎么你了?”老十四没好气问,手上的茶一口干掉,拍桌面砸的底下的茶渍飞溅。
转回头,钱烂烂嘟着鼓鼓的面颊,淤紫色的伤口在侧脸,应该是旧伤被冻伤的。
“你说呀!”老十四声音高叫,手无聊地磨砂空空的茶杯边缘。
“你……”钱烂烂说,舌尖抵住了齿底,顿语。
那边,叩门声砰砰砰响起,是送菜的小厮叫开门。
老十四看去,说道:“进。
桌上,钱烂烂抬眼看去,小厮手上端的都是她梦里想的耶。不管怎么说,肚子都饿了,心里都有些小激动。
“不用看!”老十四说,目光瞪向钱烂烂投来的目光,嘴上笑的格外有深意,“不是给你点的!”
哈,果然,梦想和现实不是一回事的。
她该示以什么表情呢?就目前来看,她坐在这里都是个多余的。
真贱,讨厌人家又接受人家的披风,钱烂烂想了想就想抽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手刚轻碰到脸上的伤口,嘶嘶的呼了几口气就罢手了。
老十四伸手掰了一只鸟,肉一片一片撕碎,钱烂烂干看着,眼看着老十四就要将手上的肉塞进嘴里,可反手,他就把肉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奇怪,不是请她吃饭吗?钱烂烂看着眼前的一碗、一筷子、一茶杯,脸都憋绿了。
她心骂道:搞什么这家伙!
老十四笑笑,就在几秒前,钱烂烂没忍住,下意识地动了动放在桌子边缘的手,好像是要去拿筷子的意思。
乍一听老十四的笑声,钱烂烂就顿住了不安分的爪子。那厮早就说了,才不是给她点的。
做人不能这么没节操,明明都要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了,还伸手吃人家的东西。
钱烂烂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是气愤她方才伸手去拿筷子的动作,而是……
她低下头,那件表面油亮发光的披风正好好地瘫在她视线下方,早就没操守!
可实在是被现实所迫呀……她心中呜呜。
老十四已经啃光一个鸟背的肉了,手上拎着一个空壳的骨架子,眼睛看着钱烂烂碗里的那块肉。
似乎……他后悔把那块肉丢出去了。
没错,下一秒,钱烂烂就看着他堂而皇之地将那块肉夹走,肉在他嘴前,他突然敲了敲桌子,钱烂烂的注意力被他拿捏住。
钱烂烂看过去,只见,老十四伸出长长的舌头在那块焦黄的肉面上徘徊了几秒,然后,一口卷入口中。
“吧唧吧唧……”老十四嚼肉发出声,故意的,他之前吃东西可没有这种粗鲁的声音。
钱烂烂气愤地拍桌子!
然后,披风就从她身上坠落。
走吧,走吧,钱烂烂觉得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待在这个热气腾腾的屋子,她心里已经铁打的要和这个家伙划清界限了。
老十四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追究起被小厮打断的事,“喂,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钱烂烂一把拉开门,“你自己想。”抛下这句话,她走了。
走了?
老十四楞在原地,看着那条门缝,想……想什么呀?
上次她就是说了类似这种的废话,这次又故技重施。
“砰”的一声,那个空空的鸟架子骨被老十四攥起的碗砸扁,“哼!”
他拾起披风,也朝门走去。
“钱烂!”他叫到,此时,户外的风很冷很冷,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哇呼——真冷!”
“钱烂!”
“钱烂!”
院子里,老十四又叫了几声,发现不见人影,于是朝小木门走去。
“嘎嘎窸窸……”那是来自草丛的声音,老十四朝那儿走去。
“钱烂!”他一边走,一边叫,回应他的不是蟋蟀就是青蛙,钱烂烂并不是它们二者之一。
于是,老十四越走越远了,直朝那密集的草丛踏进去,手上的小灯笼给他为数不多的光照亮前方的乌漆嘛黑。
真是无脑这种找法,他一直往前走,声音越喊越大,却得不到期盼的回应。
其实,早在老十四在小院里喊叫时,钱烂烂就听见了,但是,现在他已经和钱烂烂的方向渐行渐远。
不过,钱烂烂凭着她敏锐的听力,倒是听得见老十四那把粗糙的嗓子喊出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她此时还在客栈里。当然啦,不是住在里边的客房里,她确实没钱。
客栈的马厩倒是有她的一席之地……
酸吧?
从前,钱烂烂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一日,此时正在心中破口大骂上帝、老天、还有祖宗……
这也还算好啦,有个避风所。马厩两侧的矗立的板子虽然不高,但也挡住了一部分的冷风。
二是,马这种生物,它是热的呀。额,也不是说钱烂烂抱着马睡觉啦,只能说马厩这里边除了她还有别的热源,这可真个好消息。
此外,她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她逮到了一只暖宝宝。
她手上,一只毛茸茸的家伙,这些毛很好的锁住了大量的热量。钱烂烂把它抱在心脏前,二者互相取暖。
真是太棒了!
暖极了,老十四那间大披风也不过如此嘛,她咯咯咯地笑了。
只是,这个环境有点臭,马屁、马粪……害,笑完了钱烂烂又叹息。
外头的灯笼没灭,头顶的月亮也亮着,眼睛被光线充满,她就是不困。
也许,是方才睡过了,也许,是她太饿了,胃里面的肌肉一直在摩擦摩擦,咕噜咕噜的声音就证明钱烂烂的猜想没错。
可恶的老十四!
一块肉也不给她吃!
点了一桌子她梦见的肉,实在是恶劣至极。
如果月亮给她一个愿望,那么……“我希望老十四踩进水洼里,冻他一身霜,咯咯咯……”钱烂烂小声说,她双手合十,对着头顶那轮圆晃晃的白亮亮的月亮许愿。
大概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这和她心诚不诚无关。而老十四确实被这个邪恶的诅咒害惨了。
“嗷呜——”老十四尖叫,此时,他的脚已经陷入了淤泥中,冰冷的水渗入靴子内,寒意从脚底顺着血管直蹿他心底。
冰冷至极,他的下颌打了个寒战,“额~”
披风是及地的,一下子也吸了水,变得厚重。
真糟糕!
老十四把脚从淤泥里拉回来,朝后退一步,正打算往回走,不料却一脚踩在披风上。
接下来,诅咒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向寒冷、漆黑的淤泥里。
“啊——”后背冰冷彻骨,老十四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水正在慢慢地霸占他身上衣服的每一个空隙,充满每个空隙,并且,将寒冷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里直达他全身各处的毛细血管,最终他的五脏六腑都不禁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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