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彼得,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被你丢在山里喂狼的老队长。”
“李维”的脸逐渐变成了遥远且熟悉的队长,那抹笑容如往日般温和、憔悴,像极了费心费力的老家长。
老彼得茫然摇头,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不可能...你明明断了气,你的心脏早就被...”
“被你剜出来了?”
队长松开攥着剑身的右手,顺着那件发皱的亚麻内衬领口伸了进去。
血肉摩擦、令人作呕的翻搅声过后,他掏出一坨血淋淋的肉块,惋惜道:“我的心找回来的时候,已经被狼崽子啃掉了半截,真令人心疼。”
“不...不是我...”
老彼得那颗仅剩的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他握着铁剑的手微颤,一如他那干涩发抖的嗓音:“当时是巫兽要袭击你...我只不过是想救你。”
“哈哈哈,小兔崽子,十五年了没一点长进,你他妈的还是这副蠢模样!”
队长冷笑一声:“每次撒谎的时候,你那双狗眼珠子就会不自觉往右转,哦抱歉,你现在只剩一颗狗眼珠子了。”
他语气逐渐冷了下去,就如同渐渐歇去的笑容:“老子那次质问你杀平民冒领功劳的事,你就是这副蠢狗模样,然后给老子后背来了一剑,呸!”
说着,队长往老彼得脸上唾了一口,并把自己的半颗心脏往他脸上砸去。
“啪叽”一声。
肉块裹着粘稠发绿的未知液体,拍打在老彼得的脸上。
“啊!”
往日里身手还算矫健的二阶剑士,却连一口痰都躲不开。
老彼得只觉得被一锅沸油泼在脸上般,尖叫着松开铁剑,向着自己的脸上抓去、抠陷、撕扯。
仿佛那块腐烂的心脏组织已经和他的脸融为一体。
“嘿嘿,瞧瞧我对你的这片真心,被你糟践成了什么鬼样子。”
“拿开,快拿开!”
惊恐的哀嚎,伴随着翻飞的肉屑,从老彼得紧捂着脸的双手中传出。
他十指已经抠进了侧脸的咬肌内,面部皮肤随着那块心脏组织被扯开一道血腥的疤痕,沾满烟渍的黄色后槽牙暴露在空气中,如同一只狞笑的马戏团小丑。
撕扯的剧烈疼痛令他舌头有些许麻痹,口齿不清道:“队长,你...您听我解释,是那个贱民,她居然敢反抗我,敢偷袭我,这个可恶的婊子...”
“所以那个雨夜,你就把那名村妇以及她的丈夫、孩子全部给枭首,在柴火堆里熏成枯黄,然后冒充卡妙部落的那帮野人?”
队长将铁剑的剑柄抵在老彼得的胸口:“来,畜生,拿起剑,让老子瞧瞧当年教你的那些剑技有长进没!”
满地打滚的老彼得安静平躺,手指间挂着一片血淋淋的皮肤组织,那是他刚从自己脸上硬撕下来的。
至于队长那半块心脏,早就不见了踪迹。
他虚弱地拨开胸口的铁剑:“杀了我吧...队长。”
多年战场厮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队长”是来索命的阴魂,这是十几年的梦魇,他无论如何没有幸免的道理...
“杀了你?哈哈哈哈哈...”
队长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嘲笑后,居然就将铁剑扔在地上:“好好活着,亲爱的小彼得,你还不配现在死。”
语气缥缈,回荡、随后消散在狭小的巷子里。
躺在地上的老彼得望着天空,失去下眼睑皮肤的眼眶空洞茫然。
眼珠中那个“队长”的倒影融化在空气里,似乎先前的种种,都是那个熟悉的噩梦,就像过去十几年的夜晚那样。
只不过裸露在外的面部神经末梢,不断把痛觉信号粗暴地塞进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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