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太太走后,有几位机警的夫人偷偷派丫头到前院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听吕老太太那个意思,怕是吕老爷出了什么事故。
稍稍探查,才知道吕老爷竟然在宴上昏倒了,而自家老爷不仅没有告知自己,还自发组织了诗会。
几位夫人忍不住埋怨自家老爷不知礼,随即纷纷向严氏辞行。
严夫人一番挽留无果,这才让下人送太太们离开;夫人们一走,前院的男人们也都跟着离开。
不多时,除了远道而来要借宿的人,宾客们几乎都走光了。
吕贤钟安排好收尾事宜后,赶到后院叫停了戏班子,又将留宿的夫人小姐们安顿妥当,这才闲下来。
严氏这才将将吕凤岐中风的事告知樊夫人。
樊夫人一惊,直叹世事无常,深知吕家此时急着照顾吕凤岐,便借口乏困,先回房休息了。
严氏带着吕贤钟和吕贤锡回到卧房时,吕贤鈖已经给吕凤岐喂过药了。
吕凤岐还是没有要醒的征兆。
严氏细细的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又帮他把被褥理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吕贤锡站在她身旁,转过头便看到母亲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无声的下落。
她心疼不已,劝道:“娘,你不要太难过,爹已经倒下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吕贤钟没有说话,只是轻抚母亲的后背。
严氏抹去眼泪,声音沙哑道:“你们父亲定能转危为安的,对吧?他不会丢下我们的,对吧?”
闻言,吕贤锡便知道母亲对吕老太太的话无法释怀。
父亲的原配本来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母亲嫁给父亲续弦,二十余年生了四个孩子,都是女儿。
但大哥吕贤钊在吕贤锡五岁时,因为逃学被家长和老师责罚,一时想不开竟寻了短见;四年后,二哥吕贤铭也不幸病夭。
父亲悲痛万分,更是在那之后患上头疾,也把丧子之痛转化为了对几个女儿的爱。
二哥夭折后,吕家大房便时常带着小孙子上门,嘴上说着不能让二房绝后,实际上是逼着母亲过继孩子。
父亲敬重母亲,多次拒绝了大房的提议,甚至为了不让母亲难过,主动带着全家离开旌德,在六安建新房、建家塾,让几姐妹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受家族闲言碎语的影响。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父亲在世的条件下。
按大清律令,女子无权继承家业,一旦父亲离世,吕家再无男丁。
届时,别说在六安,就是在京城,吕氏那群族人也会不远千里争夺家产。
想到这,吕贤锡安慰道:“娘,父亲积德行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吕贤钟和吕贤鈖也点点头,为母亲拭去泪水。
等严氏平静下来,吕贤钟才面色凝重道:“娘,世事无常,我们还是应当早做准备。”
这话固然不吉利,但却无不道理,严氏仔细思索了一番,道:“我这就给你舅舅写信,将你的婚期提前。”
吕贤钟定的亲事正是严氏的弟弟之子严朗轩,那人比吕贤钟大一岁,是几姐妹的表哥。
严氏为吕贤钟定这门亲事,一是想着这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是想着那是自己的外家,亲上加亲,再怎么吕贤钟也不会受委屈。
严氏起身拿来了纸笔,铺设在书案上,又从自己的妆匣暗格拿出了一张单子。
吕贤鈖和吕贤锡凑过去,才发现那张单子是吕贤钟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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