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男丁贪财好色,怯懦无才,但宅中女眷个个都是看人脸色的好手。

凑成牌局,没能玩尽兴,众人自然不愿离了去。

李纨上下打量着王熙凤笑着道:“方才还是要输恼了的模样,平儿姑娘一句话就把你医好了,想来是江南传回来消息了,急着回房呢。”

“罢了,罢了,人家蜜里调油我看得腻歪,回去拆信罢,我们几個也不耽搁你,不做讨没趣的事儿。”

王熙凤最听不得这反话,被激了一句,脸上稍染红晕,火辣的性子也激了出来。

“都是公事公办,哪有不能给大伙看的道理。老祖宗在这,也惦记着林丫头的近况,且就在这堂上拆封,与大伙一并告知了。”

听是有扬州府的消息传来,贾母也抖擞了下精神。

林黛玉实是她的心肝肉,身子又娇弱多病,为之心忧更多宝玉半分。

一旁隔间听到堂上的话,皆是放下手中的棋子,骨牌,静下声来,宝玉扒在屏风后面更是翘首以盼。

王熙凤手肘顶了下身旁的平儿,平儿便就将怀中的信封取出,呈递上去。

贾琏虽在家是个不着调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前凑合,但是在外还算精明能干,荣国府小辈也多是他抛头露面,王熙凤并不担心里面的事情会出差错。

“林姑父病逝于九月初三,至扬州府时已出头七,更有摔盆孝子唐衍操持府上一应事务,送棺椁回苏州下葬……凡此种种,未能留于林府,林府家财……恐已被他人侵占。”

读完书信,王熙凤的脸色陡然一变。

林如海捐躯在盐院衙门上倒是不意外,收到来信时说情况已经极其危急了。

可未曾预料的是林如海竟是留了个孝子,而且还非林家族人,并未改姓,恐怕也只有入赘一条才能说得通。

贾母见王熙凤面色大变,当下也是有些急了。

“凤丫头,江南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也这般吞吞吐吐,扭捏起来了?”

堂中人都察觉到气氛突变,皆是屏住呼吸,等着王熙凤开口。

“老太太,林姑父没了。”

贾母心头微颤,上了年纪最易感伤,不多时,眼眶便就红了一圈。

“这一家最是苦命的,也可怜了黛玉,如今怕是消瘦的不成模样了。”

堂上人尽皆垂头,叹息不语。

而立于堂上的王熙凤,此时却是欲语还休,开口再又闭上,连连摇着头。

贾母往堂上望了一眼,见王熙凤这般作态,更是不耐烦了。

“还有事就都说完了,难道府上还有我这个老厌物听不得,管不得的了?”

王熙凤微微颔首,极是为难往隔间中望了一眼,再开口道:“琏哥儿信上还说,林府当下有一孝子,非是林氏族人,霸占着府邸,琏哥儿他们争斗不过皆是被赶出府,林妹妹身边独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若这孝子是真,还非林家远亲过继子侄,恐怕是林姑父给林姑娘选的夫婿,待孝期一过,入赘林家。”

“什么?”

扒在屏风后面的宝玉从长椅上摔了下来,身上不知疼痛,跑将出来,抱着王熙凤的手臂便追问,“姐姐,你可莫要私自杜撰,林妹妹有婚约的事可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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