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街道上,也没见人追上来,她慢慢心定了一些。

或许是某个和她当年一样逃难的人暂时栖身在那里?

秦柳想了想,把准备带回家第二天当早饭的一盘饺子拿上,鼓起勇气又进了主屋。

她也没敢进西屋,只是站在门口哆哆嗦嗦地说道:“这有一盘饺子,我放门口了,你自己过来拿。养好身体自己走吧!”

说完,她见西屋里没什么动静,不敢进去观察,撒腿就跑。

刚走到前面的燕子楼里,却见马昂浑身是血地刚进屋。

秦柳吓了一大跳:“马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马昂表情木木的,神情有些呆滞,半天没有说话。

秦柳被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想吐,忍了半天才说道:“马大哥,这是怎么了?”

马昂声音低沉地说:“俺杀了人。”

秦柳吓得心脏停了一拍:“你杀了谁?”

这个世道可是讲究杀人偿命的!马昂不会要吃官司吧?!

马昂过了半晌,才声音沙哑地说:“杀了鞑子。俺的刀捅进他的身体,他瞪着眼睛看着俺,不敢相信被捅了,血喷了俺一身,可俺就是不敢松手!他双手来抓俺胳膊,抓了几次没抓上,最后在俺跟前断了气。”

秦柳木然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马昂这是杀人后自己内心也很崩溃,来找她倾诉寻找安慰了。

秦柳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她想到了李大郎的娘。

秦柳艰难地开了口:“马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大郎的亲娘,也不是李老汉的亲儿媳。我是个外来户,顶了大郎他娘的身份。”

马昂眼珠动了动。这件事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镇上的老住户大多数知道。不过这个事也司空见惯。他的母亲马大娘、钱大夫的老婆也都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顶了别人的身份生活在此,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他们这个地方情况特殊,人来人往,又经常经历鞑子兵袭击。能搬走的人早就去别的地方谋生存了,只有那些走不了的才会留在这里。大家也不会故意去揭别人的伤疤。

他不知道秦柳如今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秦柳继续说道:“大郎他娘,去年被鞑子兵砍死在自家院子里头。血流了一地。你杀了鞑子,是在做好事,帮大郎报了杀母之仇,也帮我给恩人报了仇。”

马昂心里踏实了许多。

秦柳见状,也不多说,拿了抹布打了水,帮马昂擦了擦脸和手上的血迹,又替他把身上的血污简单清洗擦拭了一下。

“你这身上,估计得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才能清理干净。”

马昂木然地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燕子楼。

秦柳见马昂一直跟着自己回了李家,心里微微感激。这夜里路黑,她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有些害怕的。

到了李家,她也没让马昂立即走,反而烧了热水,取了李老汉的一套衣裳让马昂洗了澡再走。

马昂洗了澡,把洗澡水倒了,屋子里收拾干净。

秦柳帮他把带血的衣裳用井水洗了。马昂就在一旁帮她打井水。

秦柳把衣裳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后才道:“马大哥,您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马昂点点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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