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思虑再三,还是带着孩子和娄老头去钱大夫、郑百户、隔壁驿丞、粮铺老板、杂货铺、屠户那里走了走,带去了一些新年礼物。

他们在镇上来往的主要就是这些人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主动热情一点儿好。

小哑巴身份敏感,她不敢带他出门。

大年初六,秦柳又开始打开燕子楼营业了——主要是街上路过的行人多了起来。

她得抓住冬天人多的机会好好再赚一把。让她气愤的是,小哑巴没那么老实了,隔三岔五偷偷溜出去,切肉的工作虽然没有耽误——他会提前多切几盘,可有时候肉品供应不上,秦柳还是很着急。

她自己上手,发现压根就做不到——不是厚了就是碎了,要像小哑巴那样每片肉卷薄厚一致、外形美观,实在很难。

她只好让娄老头试试。娄老头的切肉技艺比她强多了,不过比起小哑巴还是差了些许火候,有些客人会反应肉片有点儿难嚼动。

秦柳微微叹息,小哑巴的“燕子楼第一刀工”的名头是坐稳了。

正月初八晚上,出门回来的曲太太站在院子里公布了一件大喜讯——她怀孕了。

马家人都紧绷着脸,只有马大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了。”

马昂不在家,秦柳没敢继续看马家的热闹,躲进屋里。

如今大郎每天早晚被秦柳看着描红写字,二郎则被她教儿歌:“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马老汉的腰伤养了一个来月,已经好了,偶尔出屋活动。

秦柳寻思,再攒一阵子钱,要不要去南方生活?

只是她也有些担心,河北人苦于马政,南方人苦于纳粮,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若带着老人孩子举家搬迁,会不会半路被人打劫?

这事还得慎重。

初八到十七,是为期十天的上元节假期。店里生意忙碌了许多,只是客单价不高,许多客人只是点几个小菜来点饺子面条吃一吃,一顿饭也就百来文。

这天客人有点儿多,小哑巴又偷偷出门了,娄老头被她安排去街上临时采购,店里忙忙碌碌的就她一个。

在客人们的高谈阔论中,秦柳隐隐约约听到了李老汉凄厉的呼喊声。

她赶忙扔下手里的伙计,跑进了后院。

李老汉倒在堂屋的地上,脸上有伤,凄厉地喊道:“孩子,孩子被抓走了!”

秦柳心中咯噔,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定定神问道:“谁抓走的?”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鞑子兵出手了。

那队军队一直抓不到的鞑子兵,或许藏在了城里,看她家生意兴隆,或许是起了绑票的心思。

“穿着军服,让你去东街从西数第二户人家!让你一个人去!”

李老汉顿了顿说道:“你别自己去,去叫上马大侄子,还有娄老头!还有小哑巴!快,快!”

秦柳点点头,去屋里取了全部的银子,走出门又转回去给李老汉留下十两银子。

此去福祸难料,若是回不来,她得给李老汉留点儿应急的钱。

她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揣在怀里,先去了还在营业的饺子铺,对马跃说道:“我家孩子被人抓走了,让我去东街从西数第二户人家,你去告诉你哥一声。”

马跃慌了神,立马喊了马大娘、马凤姐,交待一声就飞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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