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直叫玄真子泪如雨下。
徒弟舍不得师父,当师父的又何尝舍得。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终究是要经历一场离别。
只是离别,并非生死,江宁距锦州不过两日路程,想再见面并不难。
“徒儿不必如此,日后若得了空还是可以回……”
“弟子有一请求,请师父务必答应。”
楚之江跪得端端正正。
这……
玄真子尴尬地咳嗽两声,故作无事。
“咳咳,说吧,什么请求?”
湛黑的眸灼灼如夜星,拱手,伏身,又是一拜。
“请师父准许弟子带小师妹下山。”
唐白还未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里头阵阵叱骂声。
渍。
师父又在发怒了,不知道是哪个招惹了他。
还是改日再来吧,
他抖了抖肩,不禁胆寒,转身速速离去。
“竖子!”
玄真子骂得累了,瘫坐在毯子上,手撑在后方,呼哧喘气。
“那是你三师伯送来的人,为师只是代管,你将她带走,日后你三师伯回山,为师该如何交代?”
“那可是个人,不是物件,岂能想带走就带走!”
料想师父会气恼,楚之江应对自如。
“弟子自会写信告知三师伯缘由。”
啪。
玄真子怒拍桌。
“缘由?什么缘由?”
“别以为你教她几年功夫,就真当自己是她师父了?为师才是她行了拜师礼的师父。”
师徒相处多年,从未这般剑拔弩张。
楚之江垂首:“弟子不敢。”
“哼!”
“收起你那心思,只管回你的锦州,小鱼儿自有为师照料。”
玄真子显然不想与他多缠,免得将自己气个半死。
“速速回去收拾,你祖父派了人在山下驿站候着,不要叫人家等太久。”
可他也明白,自己这个弟子一向不开口,开口便是下定了决心。
任他如何驱逐,正正跪着,无动于衷。
玄真子当真是忍耐到了极限,气得直吹胡子。
“呵,你现在是想如何,想跪死为师?”
“师父。”
楚之江一脸严肃,沉声道:“师父当真以为,您能护得师妹一辈子?”
“什么?”
玄真子蹙着眉头,手边的砚台就要砸下去。
又听下方说道:“师父琐事繁忙,如何能顾得周全?几位师弟本就对她颇有微词,弟子一走,师妹又该如何自处?”
“不用你操心,他们就是动动嘴皮子,岂敢真的如何!”
“刀剑能杀人,嘴亦能,师父可是忘了上月那涂员外之女遇害一事?”
光凭一张画像,老五就能大做文章。
其余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倘若以后真有事,有谁会真的护着她?
都是同门,他不便说太多,以免伤了那点脸面。
“师妹才十九岁,师父与三师伯已年过半百,即便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得她一世。”
方才十九啊。
玄真子心叹。
来时不过才二八芳华。
真是年轻!
只可惜,慧根太差,难以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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