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鸢快气死了,他怎么骂人这么难听。

不止骂赫狄风,还把她也骂了一通。

越是细想她就越是生气,气到最后她把手里的药罐子重重地拍在他胸口,转身就想下船。

赫狄木刺夷却不咸不淡地在她身后开口:“你今天敢走,船队的达官贵人,还有尊敬的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一个都别活了。”

岁鸢的脚步顿住了,她提在手里的裙摆也被慢慢松开。

对,他面上带笑同她插科打诨,搞得岁鸢差点就以为赫狄木刺夷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可他要是不像这样懂得恩威并施,懂得玩弄人心权术,他又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带着自己的军队,越过边界线,出现在南巡的路上。

皇帝带的人,个个都是精兵良将,对他的部署竟然也毫无察觉,轻轻松松就被他围困起来,签下这屈辱的文书。

他的妹妹想要杀掉质子,引发两国战乱,也被他一力平定。

而他自己则是擒贼擒王,抓住了后周最尊贵的帝后,和掌握权力的诸臣。

上一个从微末之辈到如此登位的人是苍极,她执掌三清域几十万年,下一个就是公离权。

但横竖她也算开天辟地以来虚无地降生的第一个大妖,区区凡人命格如何能窥探她始祖大妖的前路。

司命星君对公离权下凡的事情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确切是做些什么,但也知道是关乎六界安危。

岁鸢一惊,带着灵羽也感觉到了心脏下坠。

这时候他初登神,华贵耀丽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总有种不合时宜的突兀感。

她附身在了一片树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匆匆到来的公离权。

赫狄木刺夷得到了他想要的,以最少的付出。

她和赫狄木刺夷之间,很难有什么正面的情感。

“我还刻在了她的墓碑上,祭奠我死去的阿兰华。”

赫狄木刺夷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涂药,药膏那股辛凉的刺鼻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

岁鸢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大海里失去了航向的小船,身后有惊涛骇浪将至,她却毫无应对之法。

想到最后,她决定破罐子破摔找了把椅子坐下,和金木椅上的赫狄木刺夷无声对望。

“你长得很像她。”赫狄木刺夷说。

岁鸢突然想去找赫狄风,她以前有什么想不通的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就喜欢去找他问问。

可是只有被爱的人才能撒娇造作,她这样做又算怎么一回事。

公离权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灵羽看在眼里,既觉得不屑,又觉得无聊。

已经发生的事和未来将要到来的事,全都没有了。

“我也有过一个喜欢的女人,”赫狄木刺夷稍加思索,改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嗯……女孩子。”

但想到刚刚她和赫狄风闹得那么僵,又找不到合适的台阶给自己下了。

想再见到时,是给他一巴掌好,还是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好。

她去做凡人,按理说的确该有这么一张命格挂在司命星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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