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车泥龙在官道上飞驰而过,通体深沉的光泽,无情将荒野中新春的凛冽撞碎。
有节奏的阵法激活运转声,犹如车轴轱辘,远远的传来。
官道上,一位身材高瘦,五官深邃的男子,背负一杆银剪戟,大步如龙朝缓缓停下的甲车泥龙走去。
哒哒哒……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继而从马背上,跳下三人,有男有女,皆是武师打扮,身着劲装手持利刃。
“武侯景,你杀我师兄,今日便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姓武的,亏你还算我五老清心斋的门人,居然私做阎罗帖,把所有同门师兄弟,甚至师伯们的名字记录其中!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今日黄沙漫漫,正是你武侯景折戟沉沙之时!”
三人怨恨愤怒的大喊声传来。
武侯景面无表情的转身,略显棕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冰冷和……无奈。
他最开始的目标很明确,根据人员名单,只对声名鹊起,武艺精湛的师兄师姐下手。
但为什么?
为什么击杀了一个,便有他的朋友伙伴妻侣前来报仇,就杀的越来越多。
但最后不知怎的,落了个嗜血滥杀,牧战于野,还伤及无辜的骂名。
连自己随手写的名单,都被冠以阎罗帖的绰号。
或许,是杀的不够多吧……
武侯景翻手取下银剪戟,戟身细长而尖锐,仿佛一条银色的流水。
戟身一抖,发出嗡嗡清脆的声音。
“一起上吧,我的时间宝贵。”
此刻,在三人眼中,武侯景的身影犹如逐渐升腾涨起的巨浪快速朝他们压来。
四周景物都扭曲起来,天光黯淡。
那股凶神恶煞的压迫感,宛若掐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心脏都似乎停止跳动了。
见到三人反应,武侯景目露遗憾之色。
真是,无趣啊……
他紧了紧手中银剪戟,正要向前一步,耳根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他眺望官道外的那片荒野,漆黑的眼底有一缕清晰的火光掠过。
“吾乃漓泉真人,在下师门水衡柳百年方大开山门,以授成仙之法。
诸位若是有缘,不妨入观登山……”
飘摇如梦呓的声音传来,字字玄机蕴含一股超脱之意。
一方拔地而起,隐没于半空的仙家洞府,即便隔着数十里的距离,武侯景也清晰可见,如洞中观火。
“劫域……火中捉刀?!”
武侯景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一正。
他收回目光,扫视了面前三人一眼,讥讽一笑,收回银剪戟,身形如猿猱,迅速消失在无路的荒野之中。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原地这窒息晦涩的压抑气氛才逐渐消失。
三人顿时如抽离脊椎般,纷纷无力的瘫软在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他怎么会这么强?!”
“莫非,已经炼髓了?”
“十五岁的炼髓?我曾祖父,三十六岁那年,拼命一搏踏入此境,便已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那武侯景又算什么?”
三人沉默了许久,突然觉得自己等人前来报仇,是如此的可笑。
“斋主闻守非的亲传弟子,怕是非他莫属了。”
三人搀扶着,走进甲车泥龙之中,身影萧瑟而颓然。
……
山路难行。
除了用服役拓荒之人硬生生砍出来的小路外,遍地都是杂草荆棘。
天色灰蒙蒙的,还有未散的雾气。
李清霖宛若一头洪水猛兽,在茂林间冲撞而过,手中刀光闪烁,便将沿途交织细密的枝丫、藤蔓斩碎。
回想着那位漓泉真人的话语,李清霖心中隐隐不安。
水衡柳广开山门,劫域入侵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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