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淳家的院子是七年前花了八十两银子买的,占地不小,一共七间屋子,当时算是捡了个便宜。

此时,林淳拎着一大堆东西推开远门,身后还跟着妹妹林潇潇。

林潇潇是他养父母的女儿,十年前的寒冬,林淳穿越到乡野路边不知是饿死还是冻死的孤儿身上,差点再次冻毙于荒野,是正巧路过附近的村民林安夫妇将他救回家悉心照料,逐渐缓了过来。

而后因林母早年生下女儿林潇潇时留下后遗症,不能再生育,见这孩子无处可去,林安夫妇考虑一番便收养了他,起名林淳,待如亲子。

林淳也感念他们救命之恩,亦将他们夫妇视为父母。

可惜只过了三年,村子突遭凶兽袭击,林安夫妇为保全林淳与林潇潇,将他们藏于地窖,舍身与凶兽搏斗,最终双双殒命。

这件事当时对林淳的触动很大,悲痛之余,他以林家长子的身份变卖了林安夫妇留下的田地和房子,带着林潇潇来到远离凶兽的秋凉城,拜入元阳武堂,从此两兄妹相依为命至今。

进了堂屋,林淳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逐一给林潇潇交代起来。

“这些是你的药,记得按时煮了喝掉。”

“你之前要的轶事话本,少看这些没用的东西,多读读正经文章。”

“今天路过稻香坊的时候闻到香味,顺手就给你买了点它家的新式点心,一共四盒,记得不能多吃,对牙齿不好。”

“武堂那边过段时间便轮到我狩山,你在家好好待着,少出门乱跑,遇到麻烦就去武堂躲到我回来,实在没意思了可以去笛姑娘那里坐坐,但要记得懂礼貌,别惹人烦。”

“对了,登门的时候你可以带两盒点心过去,多少是份心意。”

林潇潇一边整理着林淳买回来的东西,一边听着林淳絮絮叨叨的话语,嘴角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嫌烦的意思。

作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很享受林淳对自己的关心。

满足了自己说教欲望的林淳也很是舒心,转而问起了自己最重视的事情。

“潇潇,你的病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再犯?”

三年前,林潇潇突然跟他说自己很冷,林淳还以为是寻常感冒发热,带着她去附近药堂开了些汤药,当时倒也好了。

可之后没过几天,林潇潇又开始发冷,甚至到了浑身冰凉的程度,而且还时不时伴随心口隐痛。

重视起来的林淳立马带她去了青医堂找大夫,对方一番询问诊脉过后,得出个林潇潇幼时寒气入体导致落下了寒症病根的结论。

这种病往往并不容易根治,只能靠一些生热旺火的药材来慢慢祛除体内寒气。

可这三年下来,药是没少吃,林潇潇的病依旧没有好转的意思,甚至心痛之症好像还频繁了一些,林淳觉得青医堂的医生也不太靠谱,准备过几年在武堂期满,接受朝廷外调任职之后,再寻名医诊治。

面对林淳的询问,林潇潇轻松笑道:“我的病这个月都没犯过,哥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不过药还是记得按时吃。”林淳不放心的叮嘱道。

“哎呀知道~~我先去做饭了。”

林潇潇点头应付了两声,转身去了厨房,林淳也跟去帮忙。

半个时辰后,兄妹两人坐于餐桌旁用饭聊天。

“最近你去笛姑娘那里请教刺绣,可学到了什么?”林淳随口问道。

“唔……青兰姐姐……咳咳……”

林淳皱眉道:“说了多少次了,说话时先把饭咽下去,之前请人教你的礼仪都忘了?”

他这两辈子都是个粗人,但对林潇潇的教导却很严格,当初还花重金聘请了一位礼教仪人到家里培养了她两年,才约束住这个农家土丫头的性子。

林潇潇见他生气,缩了缩小脑袋,赶紧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挺直腰板露出一副大家闺秀的仪态,这才让林淳脸色稍好。

“青兰姐姐的刺绣是顶好的,教我也很用心,最近我能一口气绣半只燕子出来了。”

“嗯,不要累到自己了,平日你一个人在家,笛姑娘那边也是独居,你去她那里说话解闷倒是不错,我也能放心。”

笛青兰是两年前搬到这小柳巷的,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之前已经嫁人。

但据说是成亲过堂没几日就死了丈夫,婆家觉得她晦气,给赶出了家门,笛青兰又无颜回娘家,便从隔壁香山府来了这秋凉府城定居,平日靠一手精湛的刺绣手艺生活,其人深居简出、性子清冷,不怎与街坊来往。

后来林淳领着林潇潇逛街的时候曾与其巧遇,帮她打跑过纠缠的地痞无赖,林潇潇因此与对方结识,没事就爱跑到人家里聊天。

林淳见笛青兰虽年轻貌美,但素来安分守己,不是什么招蜂引蝶之流,便没有多管。

林潇潇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缕不忿之色。

“对了哥,赵记绸缎庄那个二少爷最近又来找青兰姐姐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说是要纳青兰姐姐做小妾。

他还说以后青兰姐姐的刺绣他已经跟同行们打过招呼了,以后只有他们家专门收,你说这不是威胁人嘛?”

“笛姑娘是怎么说的?”林淳平静问道。

纳妾这种事情未必就完全是坏事,笛青兰一个女人家家独自在外,麻烦事一言难尽,如今她又寡居数年,未必没有再嫁的想法。

人家到底什么心思都没弄清楚,贸然帮忙反而不妥,更何况林淳这么多年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

林潇潇白了他一眼,气愤道:“青兰姐姐秀外慧中,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败家子,我听隔壁张大婶说,赵公子摆在青兰姐姐家门外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收,后来都被巷子里那些小屁孩拿走了。”

“所以笛姑娘自己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青兰姐姐性子那么清淡高傲,又怎么好意思主动跟我提。”

林潇潇抓住哥哥的手摇晃两下,恳求道:“你就帮帮忙呗。”

林淳耐不住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妹妹确实总去人家里打扰,便点头道:“明天我会跟老许说一声的。”

“嘿嘿,谢谢大哥!”

林潇潇见他答应,开心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哥你觉得青兰姐姐长得好看不?”

正在吃饭的林淳斜了她一眼,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才多大就学人家当红娘?”

“你就说好看不好看?”林潇潇追问道。

“一般。”

“这还一般?”

林潇潇觉得无法理解,在她看来,笛青兰怎么说也是秋凉府千万人中有数的美人了。

其实林淳扪心自问,那位笛青兰可是说他这辈子见过的顶尖美人了,相貌素雅冷艳倒也其次,或许是因为对方之前的经历,她身上有种寒梅独傲的气质,引人瞩目。

但林淳之志不在成家,为免妹妹在人家那里胡乱言语,索性就给了个一般的评价。

林潇潇倒真以为哥哥眼界极高,心中不由有些发愁。

吃完晚饭,林淳来到院子里指导林潇潇练武。

林潇潇的武道根骨比他还要差,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前途。

林淳本身对此也不报什么期望,只是想着让她练几手防身武艺,万一遇到危险也可自保一二。

这几年时间下来,靠着林淳的悉心指点,加上偶尔也跟着吃些他带回来的凶兽肉,倒也有了锻体三层的实力,寻常三五个汉子根本制不住。

今天像往常一样,林淳先督促她站两刻钟的桩功,然后再准备考校她的身手。

可没等多大会儿功夫,便有客人上门了。

来者名叫张知行,乃秋凉三大世家之一张家的长房第四子,与林淳同在武堂修习,乃元阳武堂目前唯二的锻体圆满弟子。

其人仪表俊秀、温文尔雅,像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更甚于武者,平日行事亦温和大气、不计小节,在武堂四部之中人缘甚好。

林淳起初与对方不过点头之交,但后来有次他带着林潇潇出城去河畔踏青,正巧遇到张知行也带着他妹妹张诗栾游河赏景,四人索性同乘一船,两位姑娘聊得十分投缘,连带着林淳与张知行也客套了几句。

而这一聊,两人性格颇为相投,张知行身上并没有世家公子的骄纵之气,林淳也并非毫无见识的粗鄙野夫,两人当时相谈甚欢,而后又相约三五次聚会后,逐渐算是成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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