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相扑场,他过去时内里正好有“女子相扑”可看,若不是他时辰有些紧张,还真愿意买了票,好生观瞧一二。
在宝癖指引下,葛贤很快寻得了目的地所在。
乃是一勾栏!
在那大门入口处,贴有招子,花花绿绿的一堆名目,写着今日表演的是何种戏码,又有什么名角登场。
所谓有瓦舍,必有勾栏,这等地界自然是最受欢迎的。
葛贤来到的这一处,则又是人气最高。
那门前,甚至都不需要任何小厮来吆喝,已是排满了长长的队伍。
葛贤刚一靠近过来,就听到了一些议论声,里头的几个词儿让他很是熟悉,面上顿时露出不妙之色。
“勾栏里那些个唱戏的,演戏的,除了一些久经不衰的戏码剧目外,也常常请人根据时事写新的来演。”
“此类新戏最好能复杂又带些淫事,最能吸引观众,一旦爆火,就要开专场,从早到晚,演个十几遍,直至捞够了钱才肯罢休。”
“甘霖娘……不会这般倒霉吧?”
葛贤心头预兆,即刻成为残忍的现实。
他亲眼瞧得面前木栏上,贴着今日新戏:【孽情记】。
只这三字,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葛贤面色难绷的,是后续简介:“天骄青年贾天正攀附权贵,虽一步登天,却也成就绿帽驸马……”
没错,今日这勾栏内上演的新戏,毫无疑问取材于耶律天正一家。
要避讳就该认真避讳,取了个什么“贾天正”的名讳,就算是个不晓时事的,在这里经过几息,也会被排队人群中的议论解释所吸引。
葛贤一边瞧,一边思量着眼前这勾栏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后台,敢拿耶律一家和怜真公主来编排新戏。
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
可忽然有些个已然看过戏的观众,从勾栏内出来,经过这里时,也不知是恶意坏人生意,还是故意要吸引更多人进去。
讨论中,剧透颇多。
葛贤听了几耳朵,顿时大感荒唐:
“名角儿就是名角儿,丁美人演的耶律……咳咳,贾玉燕,实在是太风骚了,只怕真正的狐妖都没她迷人。”
“说起来,当初贾玉燕在大都时我还见过,的确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人,既柔弱又狐媚,这般人即便在我的床榻上,只怕我也是根本不敢用力。”
“啧啧,你这厮倒是会做梦,人贾玉燕嗜好什么你也瞧见了,若想一亲芳泽,只怕你先要去寻那些宫中男狐讨要功法。”
“那是她没遇上好的,戏中不是演了么,这小娘从小惦记着她哥哥呢。”
“贾玉凤生得确实极美极英俊,怪不得公主殿下初始本想着好生折磨,养大后就舍不得了,当做禁脔带在身边,谁惦记谁就是她的敌人,连她父皇都被提防着呢。”
“这些都很精彩,不过真正的点睛之笔,还是那最后一幕,耶律天正那老梆子竟然占了陆化龙的躯壳……啧啧,太离奇了,若非晓得此乃真事,老子我定要当场喷那编剧一脸口水。”
“说起来我还是羡慕那个货郎探子,究竟是有多英俊?一巷子狐妓他搞了,贾玉燕他也搞了,还有什么古墓派掌门李娲,祥瑞兽,龙女,甚至是公主殿下本人……究竟什么狗屎运,有这等逆天艳福。”
……
当这一句句钻入耳中。
不止是葛贤自己,周遭许多还未付钱入勾栏一瞧的观众们,也都露出了荒唐、不敢置信之色。
这都是什么?
说好的改编时事怎么变成胡编了?
谁睡了她们啊?
莫不是疯了?
葛贤此刻很想冲进去那勾栏,捉来这所谓新戏的编著者,好生问个清楚。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盯着那些离去的观众。
果然,原本还一脸惊奇互相议论的这些人,走出一定范围后,纷纷呆愣了一刹。
再恢复时,竟不再吐露一句新戏相关,只是晃了晃脑袋,面上浮现出一种“知道了什么惊天秘辛”般的怪异神色,随后行色匆匆各自离去。
这诡异一幕!
不止葛贤瞧见,人群中也有许多修士看见,同样想到什么,隐有猜测。
“此勾栏内,必是有异。”
“须知此地乃是【大都】,虽说耶律天正父女都已沦为通缉犯,无力报复,但那怜真公主可还在大都,且依旧受宠。”
“更何况这荒唐新戏内还出现了包家、丞相脱脱之女、东海龙女等等势力,哪个戏班子敢这么编排?”
“这些看过戏的观众,一离开勾栏范围就恢复清醒,不再肆意宣传讨论……可瞧他们离去时的面色,分明是把‘新戏’当成了真实,自以为知晓了皇家秘辛,封疆大吏家里的丑陋隐私之事。”
“被催眠了?”
念头到此时,葛贤算是隐隐明白为何宝癖会指引他来此了。
除了勾栏内应该有一件或者更多他能用的宝贝外,还因为此地发生之事与他关联很深。
“能不深么?小爷我是苦主。”
“哪有这般冤枉人的,若我真睡了诸女便罢,由得你说,可本货郎洁身自好,除了降临过来那一夜有些过火,其余时候连伸手都无,哪来的艳福?再说和耶律玉燕、李娲母女睡觉算什么艳福啊?”
葛贤心头大骂不已。
旋即怒而上前排队,他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敢来大都玩这套?
不过不管是哪一方,恐怕都撑不过今日。
虽说那种“催眠”很是巧妙,既能散播谣言,又能控制范围不声张,但大都城内有着不知多少强者,一日内不败露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自是要早些看。
他一入队列就知道,和他打着同样主意的修士有许多。
感知中,大量反馈翻涌过来。
“承惠一千钱!”
“新客一位。”
他处勾栏收费二百,此间收费一千。
但无一人有异议,包括葛贤在内,都是直接交钱入内。
入勾栏看戏前,葛贤特意看了看迎客收费的小厮,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无有修为,体内也无异力,可不知为何,葛贤总觉得他笑得很是诡异,尽管灿烂且热情,但皮肉却不自然,似是生生被拉扯上去的。
看得久了,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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