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炉里的火使得厨房暖烘烘的,锅里炖着简单的食材:野鸡炖蘑菇,飘出诱人的香味,安歌坐在小凳子上失神。
傍晚时分,饭已做好,霍尔查打了一坛酒,为了方便南宫玥食用,就在偏房桌上摆好了饭菜。
狗蛋儿睡醒后又活泼起来,拿着一根鸡腿啃的津津有味,这可比大黄的粑粑香多了。
南宫玥勉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对着热情又善心的一家人道谢。
霍尔查铁掌一般的力道拍在南宫玥的肩头,“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大男人行走江湖谁还没个坎儿,尝尝孩他娘的手艺,还有这村东头老汉的酒,我跟你说这酒……”
话没说完,翠花嫂一掌拍了过来,“小兄弟今日才醒,还是个病人,喝什么酒!就你嘴馋,要喝你自己喝!”
转头对着南宫玥和颜悦色道:“兄弟别拘着,这乡野之地也没有什么好补的,你喝点鸡汤!”
安歌伸手盛了一小碗,放在南宫玥面前。
她安静地坐在南宫玥旁边,就好像之前情绪激烈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默默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南宫玥也静的出奇,虽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他依旧坐得笔直。
粗织麻衣在他身上穿出了几分自然淡雅,手肘不碰桌沿,用餐时碗筷不会发出声响。
翠花嫂发现他居然只夹面前的那盘菜,鸡汤在他们都喝完后,才张口慢慢品尝。
翠花嫂和霍尔查相视无语,搞不清这小俩口唱的是哪出。
霍尔查看不下去,喝了一口酒说到:“小兄弟,你真是跟我一样的好福气啊!等你病好了就赶紧回京把婚事办了吧,别辜负了安姑娘!”
南宫玥端着鸡汤,刚喝两口,不小心呛到,低咳两声抬眸看向安歌,尚不清楚她编了个什么理由。
但是既然她没向这家人表明,他也不打算再生事端,于是附和道:“谢大哥提点,我自是不会亏待安姑娘。”
安歌听到这话,一瞬不瞬的看向南宫玥,盯得南宫玥身上发毛,他歪了一下脑袋,眼里传递出“一会单聊”的讯息。
安歌扭头拒收暗示,对着霍尔查说:“大哥,给我也倒一碗酒吧,我想尝尝!”
“好啊,妹子爽快!今日你应该放心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来来来,和我碰一碗!”
霍尔查给安歌倒了满满一碗酒,两人大剌剌的喝了起来。
翠花嫂一边喂狗蛋儿吃饭,一边用余光观察南宫玥。
这男子昏迷时都难掩贵气神颜,现在醒着更像话本里走出的翩翩公子,清新俊逸,风度不凡。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墨发松松系在身后,病态更显皮肤白皙,少言寡语,美则美矣,但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又见他并未阻止安歌饮酒,醒来后更没有亲密关心安歌的行为,翠花嫂心里默默为安歌感到不值,看来只是这个痴情女子的一厢情愿。
这位公子的长相就算瘸了也是世间难有的美男子。安歌这个傻姑娘呀!是倒贴给人家,人家还不想要的样子。
霍尔查夹起鸡腿放到南宫玥碗里,嘴里说到:“小兄弟,还不知你叫啥,安姑娘只说你们是遭匪人劫掠的京城中人,不知在哪个军营任职?”
南宫玥眸中寒光一竖,只一瞬间恢复如常,放下筷子,并未再进食,略思忖答到:“在下名叫李卫,任小小牙门军,只负责些京城外围的小事。”
他醒来的瞬间就已想好了应对,没有找到金甲和自己的衣裳,安歌将短刀相还也未见损坏。身上又换了宽大的素衣,一看就知是这家男主人少有的体面衣裳。而他的伤痕非一般打斗可有,所以兵户这个身份是一定要承认的。
翠花嫂听的兴致冲冲,插嘴问到:“牙门军官位大不?是不是俸禄很多啊?”
南宫玥含糊道:“官小俸禄薄,但还算丰衣足食。”
翠花嫂赶紧说:“要是家里有能人,托托关系,换一个差事当吧,免得安姑娘跟着你出来提心吊胆,你看你这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这次是遇到鲁老了,下次命悬一线的时候就怕没有这么幸运了。”
南宫玥颔首,“嫂子说的是。”
安歌就跟喝上瘾一样,一碗接一碗,她听见了,他不是顾源,而是这个世界里他说的李卫。
粮食酒度数最多十几度,搁现代就是个啤酒的量。
奈何这酒啊,伤心的人喝起来特别上头。
霍尔查本就馋酒,好不容易有机会喝个痛快,当然要和安歌一醉方休。
南宫玥下午打坐运气,觉得自己的右脚还不能灵活移动,大幅度动作令神经就像针刺一般疼痛。
现在一直迎合这家人,是不想辜负这份热心。
霍尔查爱喝并不代表酒量好,这才是翠花嫂不喜他多喝的原因。
不一会霍尔查就拍起桌子,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对南宫玥道:“李卫兄弟!你这条命可以说是安妹子给你捡回来的,你是不知道啊,为了背你出山,安姑娘穿着你那不合脚的鞋,走了整整一日,就这么个小身板能坚持一日,我都佩服!回村的时候那双脚像受刑一样。血泡磨的那血都渗出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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