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姜云恪伤势甚重,不宜车马颠簸,东离长卿等人出了蜀山,在青神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由东离长卿亲自为其疗息良久,待护住姜云恪体内受损经脉后,蜀山中并未现身的公羊先生才现身为其诊断开方。当初上了蜀山,姜云恪便没见公羊先生,其实是他刻意回避起来了,他乃是书写《十二惊溟谱》者公羊武的后人,对于朝廷中人,颇有顾忌。
在公羊先生与东离长卿两人武、药辅疗之下,重伤的姜云恪终是醒了过来,但只能卧床静养,不能行动半步。除却东离长卿、公羊先生还有楼清姝三人,其余的东离族人在客栈中只住了一夜便先行回乐山去了。
见姜云恪醒来,楼清姝自是喜极而泣,姜云恪气若游丝,柔声道:“清姝,我没有给二尊主丢脸吧。”若不是瞧他有伤在身,楼清姝真想给他胸口打上一拳,擦去眼泪,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丢不丢脸的事。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破军两人的对手,可非要硬拼死扛,倘若不是蜀王出手,你已成剑下亡魂了,拿还有什么机会在此关心丢不丢脸的事。”
竟是蜀王救了自己,这倒是姜云恪没想到的,他这一出手,便是自己杀了监造青云楼的将军一事总归是告一段落了,终究是一场曲折。又想到在与破军两人对战时,楼清姝在场外焦急担忧,当是这世上除去师父、以外对自己真心担忧自己的人了,当即笑道:“清姝,在我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听着你声嘶力竭的喊声,那一刻,让我觉得在这世上,有一人为我担心、愿意为我哭的人,当真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楼清姝脸上满是泪痕,却笑着道:“姜哥哥,那一瞬间,你想到的人真的是我吗?”姜云恪道:“还有我师父,想着应该是能见着他了吧。”楼清姝回想起姜云恪满是血污的脸,若如他说的那般去见他师父,当真是叫她哭断肠、心死如灰,道:“你伤成那样,真叫我担心死了。”姜云恪瞧她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急忙转移话题,道:“幸得我有你送给我保平安的菩萨,让我度过一场死劫。”楼清姝道:“当初送你还说不要,现在知道这世上真的菩萨了吧?”
“让你度过死劫的不是菩萨,而是蜀王的仁慈,还有公羊先生灵丹妙药。”这时,房门外传来东离长卿的声音,公羊先生与其同行,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楼清姝接过公羊先生手中的药,舀上一勺,用嘴吹了吹,送至姜云恪嘴边,他张嘴喝了一口,只觉味苦刺舌。公羊先生道:“你肺腑受了重创,须得再静养一段时日,幸得清姝强留下来照顾你,不然你得心身俱伤了。为了清姝的一番苦心,你得早些好起来啊。还有,以后更不能辜负了清姝啊!”楼清姝虽与姜云恪朝夕相处五年,终日形影不离,但此刻听他此言,却也俏脸泛红。
姜云恪望着面带娇羞的楼清姝,低着头以勺子在药碗里来回轻荡,心想道:“清姝对我有情有义,五年来我两形影不离,尤似青梅竹马一般,不过她这般身份,我孤身只影,与她身世悬殊,而且我总也永远不能在东离族,不知与她的缘分还能维系多久。”转念又想:“好在与她相处了五年,总得到了被人记挂的幸福,就算日后我与清姝有缘无份,这五年的时间也够我念想一辈子了。”
正思忖间,东离长卿道:“云恪,在蜀山上,你虽败于破军两人,但一剑破五岳散人,名动蜀中,总算没让我失望。”姜云恪道:“云恪有此成就,全杖二尊主悉心指导之故。”东离长卿叹了口气,道:“焱儿与淼儿,虽是我亲生儿子,但是在武学方面,我从未指点过他们,以致今天的结果。大哥说得对,我东离族武承千百年,可惜你不是我东离族人,终究是有离去的那一天的。所以,这次,你离开东离族,我就给你减少一个条件,只需打败焱儿、淼儿即可。那离阳神诀,我至今也才练到第八层境界,要你练成神诀,当真是凡夫过蜀道了。”
在蜀山上,姜云恪静观东离淼两兄弟与夏侯宇、李涵渊交战,已知他二人所练神诀的境界低于自己,虽三人都有连“天下第一”四字诀,但姜云恪却敢笃信能胜得两兄弟。东离长卿此举,无疑是不再“囚禁”自己,姜云恪不胜欣喜,道:“多谢二尊主成全。”东离长卿点点头,道了一句:“你也不必大喜过望,须知骄兵必败之理,那夏侯宇便是最好的例子。你且先把伤养好,回到乐山,我会亲自指点焱儿两人,届时胜负未可知。”说罢,与公羊先生出了房门。
尽管如此,姜云恪还是不住惊喜,转望楼清姝,她却一脸的郁郁不喜,知她郁从何来,却又不知所言。一时间,屋中一阵清寂,楼清姝喂他喝完药后便出了房门。姜云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只得喟然一叹,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日里,楼清姝脸上尽是沉郁之色,喂姜云恪喝药时,亦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又过得七日,姜云恪身子伤势好了大半,已能下地行走,东离长卿见状,便差了一位两位马夫,四人坐上那车往乐山而去。
楼清姝与姜云恪同乘一车,见她脸上沉郁稍减,便道:“清姝,这些天来,多你细心照顾了,回到乐山后,我身子好了些,你想去哪儿,姜哥哥都依你,你看如何?”楼清姝道:“那我要你带我行迹四海,姜哥哥也肯吗?”姜云恪笑道,以为她在开玩笑,道:“倘若行走江湖,有清姝你这般善解人意,清丽如雪的人相伴,只怕要羡煞多少人呢,呵呵……”楼清姝正色道:“姜哥哥,倘若你真这么想,我便随你江湖里经风历雨又如何?”姜云恪她语意诚恳坚决,不似在说玩笑话,目光紧巴巴盯着自己,干笑道:“我以为你开玩笑呢。”楼清姝道:“到了乐山,我便向舅舅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姜云恪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缄默。到了夜晚时分,四人已至乐山,公羊先生把已抓好的伤药提给姜云恪,叮嘱一些事宜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楼清姝先去看了一眼两位表哥的伤势如何后,又来找姜云恪,但他已上床入睡,见韵儿正整理桌上十数包伤药,与她一起整理起来,轻声道:“韵儿姐姐,这些药让我拿回去吧,我亲自给姜哥哥煎。”韵儿踌躇半晌,点头答应了,楼清姝提着药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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