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乾清你自己看吧。”段窈染神色复杂地提议道,作为审讯者,她完成了审讯的全过程,并将获得的信息一字不差地记录到她手中的卷轴上。然而即便是她自己写下的内容,段窈染却觉得如果自己把折磨的那部分内容读出来的话她会气得失控。然而交给贺乾清让他自己看,同样的内容他只可能更加愤怒!可自己念出来,青锋宗估计就要同时承担来自大乘期和合体期修士的愤怒了。
所以思来想去,段窈染还是觉得让贺乾清自己看更妥帖一些,至少贺乾清看起来会比自己更加有理智一些,他应该能够更好的权衡利弊。段窈染不是很确定地在赌,她没有问贺乾清是如何得知那些混蛋对杨羽耀动用了私刑的,她猜测可能是贺乾清有给他的徒儿某样法宝让贺乾清知晓。毕竟贺乾清对他这个唯一得亲传弟子好得没边儿这件事她和木鸢这两个他的好友是有目共睹,各种法宝仙器都给得毫不犹豫。只是除了那枚最普通的玉佩,他们极少看见杨羽耀佩戴或使用这些宝贝。
因此正如段窈染不知道贺乾清专门为自家徒儿寻来的大多数法宝其实功能基本都是与通讯相关,她也不知道让贺乾清猜到了自家徒儿遭受了虐待并不是因为法宝,而是杨羽耀特殊的身体状况。贺乾清甚至对他们对他的徒儿用了多么重的私刑已经心中有数,否则杨羽耀那个每天无法控制地沉睡六个时辰的特殊身体状况,早已在那七天时间暴露出来了。
王家提供的那种药,虽然贺乾清没有见过实物,但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那种药名字叫做“木偶”,药如其名,一旦中招,人就会像木偶一般瞬间失去反抗能力,但中招者的意识是清醒的,下药人也仅能凭借传音简单地控制中招者的反应。相较于那些可以将活人控制成言听计从的傀儡的秘术,这种药听起来似乎非常鸡肋。
然而如果不是为了必须炼制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活傀儡的话,这种瞬间起效,药效时间极长,合体期以下完全无法反抗的特点,足以让这种药脱颖而出,成为让修仙界畏惧王家的秘法之一。甚至让中招者保持意识清醒这一点还成了这种药的招牌。这种药不会让中招者出现昏迷的状况,那能让杨羽耀每天昏睡六个时辰醒不过来的情况不被行刑者察觉,只有可能是所用的刑法之重让受刑者长时间昏迷显得合情合理,以至于让行刑者都没有发现,其实受刑者有一段时间并不是昏迷而在是沉睡。
“好,”贺乾清点了下头,同意了段窈染的提议,“宗主,我想宗门里还有几个人我需要好好算算账。”贺乾清看向张闲之,平静地说道。好像他只是想和张闲之借之毛笔,而不是准备再清除掉几条人命。
“照您的意思来办就好。”张闲之艰难地挤出一个苦笑,他除了应许还能怎么办?他没能力,也没有理由保下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毁掉同门的一个天才,一个修仙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这种背叛,任何一个宗门都不可能接受。别说散修,甚至是那些妖族魔族这样的行为都是被唾弃的存在。恐怕也只有那些毫无底线的邪修才会……
终于再次得到贺乾清离开的许可的张闲之如脱缰野马一般逃离,逃往大概基本每个宗门都会有的思过崖。贺乾清没有继续管他,将卷轴开到了对雷裂和薛仁审讯的部分。如他所料,这一次那些人的行动,表面上是针对他的徒儿。然而实际上是对他的恶意报复。仅仅是杨羽耀本身,并不足以聚集那么多将他陷害于此的恶意,真正目标是杨羽耀的,只有薛仁和王璟这两个扭曲的家伙。其余的参与那几位长老,都是天真地自以为如此能够削弱他在青峰宗的实力。
青峰宗的十位长老并不是各个都管事,也有像贺乾清这样基本不管事,收弟子也不走青峰宗流程,主要工作就是为了给青峰宗撑排面的。然而明明他都基本不插手宗门事务了,还是被人偷偷称呼他为青峰宗摄政王。对于他们的这种自认为权力和地位受到威胁的妄想,贺乾清极其嫌弃但一直有提防他们的小动作,只是没想到最终他们将报复施展在了他的徒儿身上。
贺乾清迅速地扫了一遍每个人的供词,看到对杨羽耀动用私刑的基本只有薛仁。段窈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人招供不仅供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内心的想法和感受都拱了出来。除了薛仁以外,参与了行刑的几名弟子各打了他徒儿几十鞭子,然后按照薛仁的要求给他上药确保身上体表看不出一丝伤痕。但这几名弟子的内心戏份比他们所做的多得多,卷轴上留下了他们看到那张昳丽的脸上露出痛楚神情时感到的兴奋,高高在上的天才在他们手中受到折辱的刺激,以及害怕最终被报复的恐惧。
而薛仁的审讯记录,则是极其癫狂和扭曲。他如同炫耀一般用大段的文字描述他一样样地尝试各种刑罚手段,甚至动用禁术将人一次次地推向死亡边缘又用极品丹药将人救回来吊着一口气。嘲笑杨羽耀因受不住刑罚长时间地昏迷,直到快到宗门审讯那天,他才让杨羽耀治疗得外观上看起来没什么损伤。但在杨羽耀被带走审讯之前,还给他灌了一种叫做蚀骨虫的慢性毒药。与王璟的合作让他不得不让杨羽耀活着离开宗门,但他不介意等一等,好让杨羽耀死在王璟床上。而作为他师尊的雷裂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不过比起容易暴露的毒药,刑律长老雷裂选择了更隐秘的下降头,引导杨羽耀产生自杀的念头自我了结……
贺乾清努力控制自己不能爆发,否则就是青峰宗是传承悠久的老牌宗门,也扛不住他的怒火。然而人依旧稳坐在椅子上,产生的灵压却越来越强,强到身为只低大乘期一个境界的合体期的大能的段窈染都扛不住,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
“看来我这些年真是太过忍让了!”贺乾清将卷轴收取,袖袍一甩,转身走出门外。终于,这栋建筑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灵压,轰然倒地。“窈染,薛仁联络王璟的密信在你手里吗?”将怒意再次拼死压下的贺乾清在屋外看到了虽然逃了出来,却一直在屋外等候他的段窈染。
“是的,现在都在我这儿。”段窈染毫不意外贺乾清会问她要这些,便将打包好的东西交给贺乾清,“包括用来包‘木偶’药粉的油纸也在里面。你之后,是如何打算的?”
“先把宗门里这次所有的涉事的人该罚的罚,该杀的杀。之后我会去王家。”贺乾清说道,眼里却闪过一丝悲凉,就算他屠尽所有犯事之人,却依旧无济于事。
“完成这些事你还会回来吗?”段窈染悲伤地问道。
“他已经不在了……”贺乾清答道,收起段窈染交给他的包裹,向刑律峰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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