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学院招老师在9月份,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言宣还是得待在李期邈的身边。
李期邈用残手,钓了好几个看他不爽的人,最后有些腻了,就又不当猪了,又投入了往日的训练中,毕竟有右手不干活,真的是难受的慌。
吃饭用勺,连个鸡腿都需要别人给他剃了骨头再让他咬着吃。或者直接一整个塞在嘴里,吃不下去,还得吐出来,就不想吃了,卖相实在不好。
起床换衣服也很困难,还是他本来就是装装样子的情况下,真的手骨折了,不得连衣服都没法穿,只能光着身子,像齐朔这样。
齐朔……,李期邈难得良心发现,在确定自己手已经好的情况下,给他煮了碗青菜瘦肉粥。
他感动的是眼泪直流,青菜瘦肉粥虽然卖相普通,味道还十分清淡,但比较他一直吃的白粥,这味道不说提高了百倍千倍,十倍还是有的。
齐朔真的伤了背部,失血过多,又受了重伤,即使是体质好如他,也得修养个五六十天的,还得多喝补血的药材,将失去的半身血给补了回去。
为本次支援而丧命的战士们举行的送别仪式和功勋追封,齐朔倒是托着一身病体过来的,尤其是见到了陈森的父母,这两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蹒跚而行,相互扶持地向着他的位置走去,蹲在他的衣冠冢前,哭的泣不成声。
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战事频发的时代,好像成了常态。
李期邈不是冷漠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兵,就伤了双臂。
若是不战,只会有暂时的和平,但若是战,前路又未可知,她无法左右以后帝王的决议,并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一个可恶的女人,将她们前面所做的努力毁于一旦。
最好还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对面投降,或者逆子绞杀,他去暗杀一些以后会出大恶之辈的家族族长,直接将源头扼杀在胚胎里。
齐朔推着言宣做的简易轮椅,一脸歉意,又忐忑不安地对着这两人道:“对不起,陈森他是为了我而牺牲了,我对不起他,若是您二位想要出气,就打我吧。”
老妪正要举起拐杖,却看着他那浑身缠着纱布,也没有一个落拐的地方,不知从何动手。
老人看着他老伴似乎真的要出气的意思,从袖子中伸出手来,指了指他胸口的勋章,又拉了拉她,摇了摇头。
多年的扶持,让老妪瞬间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她看向他的胸前,今日大家都穿着正式,即使是受了重伤,不能穿衣的,也在外面罩了个外套,而在外套上,那闪闪发光的星月造型的勋章,已经有五个月牙了,是将军级别。
她心下一惊,默默地放下了拐杖,哪能打他啊,这不是让她晚年不平吗?
果然当官的都是一肚子算计!差点着了道。
齐朔闭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一睁开,两人皆是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老妪道:“本来我这孩子当兵就已经做好了他牺牲的准备,保护长官,也算是他大功一件。”虽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如同被火烧着一般灼热不堪,做父母的哪愿意孩子玩命啊,一辈子庄稼汉子,至少能够寿终正寝。
“是,是,是。”老头附和,被老妪暗暗地掐了一下,是什么是,这不是她说的场面话吗?
齐朔道:“阿姨不要安慰我了,你们的丧子之痛,我怎么会不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你们不嫌弃,以后我就代替陈森供养你们,延续他未完之事,我想,不能尽孝,估计是他身死的时候最遗憾的事吧。”
两人都还没说什么,齐朔就看到了李期邈有些怪异的样子,他似笑非笑,眼神好似能够将人抽皮扒骨,却对上他的视线时候确是傻憨憨的。
如同割裂一般,他见到他频频看他,又见到面前两人,似乎恍然大悟,小跑走上前来,一靠近他们两人,就抓着一人手掌,笑得无害:“你们就是陈森的父母吗?陈森哥哥还在的时候就一直提到你们。”
“就是。”他脸上变得落寞起来,“没想到真的见到时,却不是他给我介绍的。”
三人皆缄默不语,看着属于陈森遗物,默默怀念。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老妪,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的抓着李期邈地胳膊问:“我儿子,陈森,在军营里是怎么样的啊?”
“他啊。”李期邈深呼了一口气,开始回忆了起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努力之人,刚开始时候他觉得自己愚笨,不是什么杀敌的料,我也给他留在后勤,让他好好保命。在我的营里,牺牲可以,但不能这么窝囊的就牺牲了,那和送菜又有什么区别,他若是不行,总有人会上的,但若是死了,那就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阿姨你可不知道,这打仗也分策略和队形,若是一个人站错了,这牺牲可能就大了,并不是蛮干就行。”除非有李期邈这种一登场就能斩杀首领于马下。
“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后勤待着,等年龄一到,拿些退休金回家颐养天年算了,结果他努力地提升自我,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兵,最后堪堪成了我的队伍的末数,这几年带兵打仗,我也是看过好多人,但同你儿子一般坚持不懈,最后还能一直跟着我征战沙场的也没有几个了,可惜,最后还是没带他回来,让他葬在了他乡。”他看着那个遗物,叹了口气。
两位老者都静默不语。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军营里努力攒的功绩,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好好地赡养你们,却没想到不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能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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