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用意她隐约明白。

虽然很关心他俩的情况,但绝不会贸然干预她的决定,就像对她妈妈放逐式疗伤的态度一样。他再了解她不过,既知道当初分手时她有多痛苦多煎熬,也清楚她心里从来没真正放下过。所以他只会做一个旁观者,需要时,就做一个引导宽慰的长辈,不需要时,就保持安静。不打扰、不催促、不支持,也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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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月回过神来时,爷孙俩已经走到养老院后面的小公园绿地上。老爷子正在斜眼睨她,带一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神态,竟然与成辛以在会议室看她与别人握完手后偷偷擦手汗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像是在审视,又像是把她摸得透透的,完全没必要审,本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的有点像,脾性,爱好,甚至对她的了解程度。

也难怪这两人以前关系好得像亲爷孙一样。

……

见她回神了,外公又笑笑,收回目光,给她指了指公园里的几棵古树,说了说树的年龄和其他趣事,然后话锋不疾不缓,又转回来。

“那小子现在对你怎么样?”

方清月从下往上仰望那株遒劲的老柏树,努力望到树尖,心里估摸着如果是小孩子,恐怕三个人环手都未必抱得住树干。然后认真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但挑的是好话。

“因为案情严峻,没见过几次面,他……就给我讲了几句道理……”

“道理?”

“嗯,他说我要懂‘避害’。”

不能透露具体案情,她就只概括讲了讲。

“就是……案子里有一点事情,我当时没想明白,他……就给我讲了一下……观点是没错的,就语气……挺横。”

“……哈哈……”

外公突然大笑起来,一只停在树下的灰雀扑棱着翅膀飞起来,窜上树梢。

“能耐了他,下次见着,我替你教训他,怎么样?”

哪有那么合适的机会能见着,以她和他现在的关系,他们两个真的见了面,也肯定会尴尬得脚趾抽筋吧……

她抿抿嘴,挽着老爷子继续往前走。

“我来是看这里的居住环境的,咱不提他了呗?”

“好,好,哈哈……”

走到那棵老柏树下,她才注意到,树下草地上竟然还坐着个老太太。灰白的长发规规整整地挽起来,在脑后团了一个平滑的发髻,戴一副细框花镜,膝盖上放了本类似相簿一样的册子。虽然脸上皱纹丛生,却仍能依稀看出这人年轻时五官清丽,气质出众。他们路过时,她正在望着树干发呆,口中似乎喃喃低语着什么。

方清月挽着老爷子走出一小段路之后,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却愣了愣。那老太太正在盯着他们两个,神情有些古怪,几分意外,几分探究,却又有零星几分敌意,仿佛他们两人入侵了她的领地。

但与她四目对视后,老太太就瞬间收起敌意,转而露出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还很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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