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天晚上,不仅是成辛以没有喝汤的口福,方清月也没有。准确来说,他们连吃顿踏实晚饭的口福都没有。
刚回家时,她走进卧室,走到阳台,拉开一角窗帘偷偷观望这亲如爷孙的两人的“重逢”场面。
一如所料,就两人刚才的神态来看,绝对不是相隔近十年后首次见面,这在她第一回去养老院看老爷子时就有种莫名的预感。那时,老爷子在言谈间总叫她觉得他们俩……怎么说呢,有瞒着她的“私交”。
一边想着,一边目送他们两个慢慢走进晚霞余晖里。成辛以走在左边,那只带来拥抱误会的野猫正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绿化带上悠然盘桓,毛绒尾巴上举,像一朵不遗余力摆动脑袋、希望脱离束缚的蒲公英。这两人走得很慢,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子还停下来,侧身抬脚踢了成辛以一下,后者丝毫未躲,肩膀和那只猫尾巴一样轻轻耸动,看起来是在笑。
这架势,越看越像亲生的……
她遥遥盯着他被温润霞光笼罩的乌黑发顶发呆。
以前谈恋爱时,每每他跟老爷子下完棋回家,也会在差不多的位置,高高仰着头,青春洋溢地蹦蹦跳跳,冲她挥手、大声叫她名字、跟她说再见。她则会趴在窗台上,笑眯眯托着脸,一边嫌弃他傻,一边嘴角扬得好似再也放不平。
就这样瞟了一会儿,就见成辛以搂着老爷子,转头望上来。
海市今年高温逼人,就算是临近垂暮斜阳晚倾,空气里也格外闷郁,像个不透气的大蒸笼,细细密密蒸烤着每个人的皮肤。
哪怕是半露天的阳台,也躲不过这炙人的热度。她默默拉回窗帘,离开窗口。
刚换了衣服,走进厨房打算开始帮忙备菜,手机却“嗡嗡”响起来。
居然是楼下的那个人。
“来活儿了,方法医。”
声音已经恢复工作状态下的平静疏冷。
——
到案发现场时,天色已经接近靛青,几片浅色的云压在远处建筑头顶,整片暗穹漫延至视野尽头,车子穿过几辆外围警车最终停住,警车车顶的闪亮灯柱仰头穿透穹顶。
这里是海市近年来新建的一座淮海市民公园,方清月此前还从没来过。公园总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敞阔绿地、林荫、樱花树林、凉亭、人工湖、湖心喷泉、红砖拱桥、公共健身设备……绝大部分市民公园该有的,一个都不少,也包括人流量。甚至刚下车时,她还隐约看到了远处小亭子里有付费游船的体验海报。
此时现场周遭已经有黄白封条拦起来了,但不太寻常的是,除了几个脸色痛苦的法制报记者之外,大周末的,竟然也没有多少围观群众。杨天铭正在封条边上等他们,见到方清月也跟在成辛以后面,不禁有点意外。
“咦方法医,你咋来了,这现场不适合你。今天老赵轮休,我还特意把闻法医喊来了,姑娘家家,不合适。”
“什么情况?”成辛以问。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辅警突然从老杨身后冲了出来,哗啦一大口就吐在了他们旁边的矮树篱里,冲刺速度太急,连人都一整个差点栽进去。
她看了一眼那辅警,收回目光,问老杨。
“闻法医已经到了?”
“还没呢,说是路上堵车。”
她把口罩掏出来戴好,压了压边缘,又把头发挽起来扎好,拿了手套脚套穿戴好,冲老杨示意了一下,吸了口气,抬高封条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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