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气得想咬人。

不遵医嘱,还好意思说自己“最惜命”这种话,他的逻辑都被平时破的那些案子吃了吗?

但没有用。说完这番气势汹汹、毫无道理的话之后,他就关了车门,转身去后备箱闹哄哄翻腾两下,捏着两瓶矿泉水坐进驾驶座,拉宽被她调窄的座椅,把对讲机放在中控台,然后伸展双腿,喉结滚动,顿了顿,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一瓶水丢给她,随即兀自仰起脖子开始咕咚咕咚疯狂灌另一瓶。

整瓶水几秒见底,他才深呼吸几番,凶巴巴开口,叫的是她的名字,语气自然得就仿佛十年后重逢的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就是这样叫她,从没变过。

“方清月。”

不过她现在完全不想理他,虽然确实渴极了,但并不打算在他面前摘掉口罩喝水,于是只别过头去不答话。

随即听到他冷哼一声。

“你最好一直别理我。还有,就算我猜对了,你也千万不要承认你到底是怎么逼我吃退烧药的。”

她冷笑回敬。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承认。”

成辛以挑起嘴角,口腔中的苦涩终于冲淡之后却反而开始怀念,甚至有些想要再多嚼一片药,哪怕嚼得再细碎一点。

疯了。绝对是疯了。

他盯着她,上身越过中控台,右臂撑在她的座椅靠背,堪堪凑近。

“那我到底是怎么吃的?”

方清月转过头来,口罩上方的双眸清澈如泉,坦坦荡荡。

“固体药片,不能研磨,不能稀释,病人在昏迷状态下不具备咀嚼能力。所以是由我嚼碎了,再一点一点喂给你的。但最重要的——不管你记不记得,客观事实就是——我没有逼你,完全,没有。”

血腥味混着药渣的苦味,简直是一场巨大的味觉灾难,能有多舒服。但某个人当时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啃得不知有多主动、多用力、多起劲儿,就像被喂的是什么珍馐蜜饯。所以直到现在,哪怕几小时过去了,她唇里唇外都还残留着酸麻的感觉,像被电了几个回合。

成辛以瞪着她自始至终被包裹住的脸,又看看被捏在手里一直没动的那瓶水,突然皱了皱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毫无预兆伸长手指,飞快扯下她的左边口罩带子。

方清月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抬手想遮挡,却被他按住手腕。她又想偏过头去,但慌张动作间,落枕的脖子又被扯痛,疼得她直抽气。

后颈很快被他扶正。

……

该死……成辛以直直盯着她的脸,紧紧咬住后槽牙,胸腔发颤,只想立马狠狠揍自己几拳。

早在分手之前二十出头的年纪里,他的胡子就一直长得既快又硬。但那时他每天都仔仔细细刮,因为每天都能见到她,见到她就想亲,哪怕稍长出一点点胡茬她就会嫌弃。可过去的十年里谁还有闲心思在乎这些。她走之后他再没理会过它们,爱怎么长就怎么长,只在偶尔长度真的碍事时、或是被齐主任逼着校正市局警容时才会随随便便刮一刮……她回来之后,他也不是没想过,当然有这个念头,想亲她,想得不行……但他原以为自己总可以是清醒的、起码能控制住力道、不会伤到她的……

结果偏偏是这样,偏偏是这样不清醒的、狼狈的、疯子一般的……好似满月出云、从人变成狼,连记都记不起来……

所以才会……

他瞪着她已然肿起来的右边唇角——明显是被生生吮肿的——和他最喜欢的那颗小小白白的皎洁下巴上几道新鲜短促的粉红划痕,静默一瞬,又抬手将提至最上方的外套拉链拉下几寸。

果然。

白皙脖颈上也有划痕,锁骨周围甚至还有几道隐约的牙印,都是他夜里失去理智发疯胡闹的证据。

脑中那根疼痛肿胀的筋又开始变本加厉叫嚣不止,成辛以用力闭了闭眼,重重呼吸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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