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斜照,宇文渊已站在竹林外。

成片的翠竹欲滴,似碧帘层叠,清幽闲雅。

他不由一哂:“一介江湖术士,居处倒很灵秀。白衣神术?不知是否人如其名。”

“殿下,江湖术士多欺世盗名,不足为信。”侍从跟在身后,说,“对这种人,殿下何必亲自登门。”

“你懂什么!”宇文渊冷哼,不悦道,“什么殿下?小心你的嘴!”

“是,公子教训的是。”侍从立刻收敛,不敢多言。

他实在想不通,殿下为什么又来。

昨日到此,仅在竹林外一停,连个人影都没见,就回去了。今日忽然又要来,难道这个江湖术士,真有那么好看?

“二位来见家师?”一个小童出来打扫,看见他们问。

侍从上前道:“我家公子姓于,久仰白衣神术大名,特来求教。有劳小哥通传一声。”

小童进去了。

片刻后出来,对二人说:“有请于公子,但这位大哥留步。”

侍从只好留下。

宇文渊一人跟着小童,走入竹林深处。

竹林内曲径通幽,流动淡淡晨雾,不染一丝尘俗,比外面更觉清雅。

陆韶正在看书。

竹荫之下白衣广袖,面前一张矮几。素笺、羊毫、一方端砚,朴素中透出超然。

“于公子?”陆韶抬起眼,淡淡看向来人。

宇文渊点头:“陆先生。”

“公子请坐。”

宇文渊笑笑,对面坐下:“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冒昧登门,但求指点。”

陆韶放下书,随手一指几上:“公子若不嫌简陋,就写个字吧。”

测字么?

宇文渊一挑眉,笑了:“白衣神术为人解惑,竟用这最简单的法子?”

“道法自然,万物为一,天机并无繁简之分。”陆韶看着他,淡淡道,“字,出于手,成于心,正是天机之门。”

这话有些玄机。

宇文渊点点头,终于敛了笑,执起笔,在素笺上写下一个字:初。

“公子要问什么?”

“问吉凶。”

“若问吉凶,此字是个变数。”

“如何变数?”

陆韶伸出手,虚点纸上的字,淡淡说:“‘初’字,左从衣,右从刀。从衣,则袍泽恩深,血脉相亲。从刀,则袍泽裂变,血脉相残。两下处境迥异,故而是个变数。取格曰:相亲相残,左右为难。同字殊途,吉凶未卜。”

宇文渊大惊。

这人随口几句,就点破了他的想法,对宇文初的想法。

难道是巧合?

他惊诧万分,忽然想起秋残阳的话:像这种江湖术士,如果不是骗子,就是极其厉害。

对面白衣广袖,疏淡出尘,说完便不再理他。

宇文渊忽然站起,一脸凝重:“陆先生,适才在下轻狂,多有得罪。不知能否破例,请先生再测一字?”

“于公子,天机所在,一字足矣。”陆韶摇头,淡然道,“乾坤之中,天机自张,测再多也无力回天。”

宇文渊沉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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