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宇文初就来了。

按他的说法,卫地灵秀,要深入细看,才好体会乐趣。

于是文方馆外,车驾轻简,只有一队精悍侍从。佚王殿下盛意拳拳,邀陈主陛下微服私游。

这简直胡闹!

鸿胪寺卿头都大了。

若在平时,这位殿下怎么胡闹也不妨事,更与鸿胪寺无关。

可是现在,他要拉陈皇一起胡闹,这无疑是在玩儿命!玩儿鸿胪寺上下官员的命!

这等大事,如何了得!

可楚煜竟同意了。

鸿胪寺卿瞠目结舌,只好派出大批人马,保驾随行。

一路上浩浩荡荡,灵秀也变了味儿。但对于这些,楚煜全不在意。他只在意一件事,宇文初究竟想干什么?

黄昏。

车马忽然停下。

“陛下,这是最后一处,也是卫地灵气所集。”宇文初眨眨眼,笑得神秘。

楚煜走下车。

一带竹林无垠,绿姿婆娑,如碧海起浪,顿时让人眼界一空。

“好一片竹海。”楚煜赞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林不在深,有人则灵。”宇文初笑了,抬手一指,“陛下,在这竹海之内,有个山川灵秀所钟之人。”

楚煜也笑了:“既然如此,倒要见见。”

夕阳下竹影深深。

灵秀之人没出来,却出来个小童,看见偌大一批人马,吓了一跳。

宇文初上前,笑容可掬:“佚王陪同贵客,拜会白衣神术,还请小哥通传。”

这一次,小童来回极快。

于是,大队人马驻留在外。宇文初陪了楚煜,步入竹林深处。

竹林宁谧,流光徘徊。

楚煜一抬眼,就看见那个人。

那人白衣临风,正在竹下闲坐。偶有落叶沾衣,他也不去拂,只淡淡瞧着一旁矮几上,清风来去翻书。

好悠然,楚煜想。

“陆先生。”宇文初走过去,笑道,“能得如此悠闲,真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

陆韶淡淡看他一眼:“佚王殿下,这位是?”

“一位贵客。”宇文初轻描淡写,说道,“我的这位贵客,最近颇有心事。”

他说完,又转向楚煜:“这位陆先生,是我卫地不二奇人。白衣神术,能卜天机不测,知过去未来。就连我那皇侄洛王,最近也常来解惑。”

“是么?”楚煜扬扬眉,笑了,“我正有一桩疑惑,不知能否指点?”

宇文初看向陆韶。

陆韶一指矮几:“纸笔俱在,阁下若不嫌简陋,就请写个字吧。”

楚煜竟真的上前,执笔沉吟片刻,写下一个字:瑞。

阿瑞。

这是皇姐的乳名。

“阁下要问什么?”

“我在寻一个人,要问结果。”楚煜正色说。

“若问结果……”陆韶拈起素笺,端详那个字,然后摇了摇头,“没有结果。”

什么?

楚煜笑了:“寻到寻不到,总会有个结果,怎么叫作没结果?”

“瑞,乃是符信之玉。”陆韶放下素笺,淡淡说,“‘瑞’字,左从‘玉’,右从‘山’从‘而’。‘而’,古字同‘尔’,意即你,也就是阁下。‘而’字居于下方,可见对于所寻之人,阁下处在劣势。不论人望、才能、智慧,一切都在那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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