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此刻,并没能前行。她滞留在郢关外,已经十余日。

天上关。

郢关名副其实。

卫军虽压境半月,但一无所获。强攻,攻不下。诱敌,敌不出。

貌似郢人抱定了心,就这样拖着。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依恃天险屏障,拖垮卫军。

这不是奇计,却最有效用。

天已渐寒。

卫军远征在外,粮草渐缺。而郢关之外,地势险要,基本无人居住。用不着坚壁清野,已断了打粮的可能。

如此下去,卫军迟早拖垮。

行帐内。

宇文初支颐独坐,看着舆图出神。

帐门一掀,楚卿走入,见他在沉思,不由皱起了眉。

“你还在犹豫?”她问。

“嗯。”

她有些不满:“如今形势已定,还犹豫什么?迟疑不决,是兵家大忌。你已兵临关口,各种方法试过,仍无法破关,再拖下去无益。能破则破,不能破当撤。即使你有私心盘算,拖垮了卫军,也于你不利。”

“嗯。”他应了声,似听非听,仍垂眸盯着舆图,头也没抬。

楚卿不由眯起眼。

唰!

舆图被扯走。

他这才抬起头。

楚卿已在面前,看着他,目光很冷,语气很冷:“立刻撤军,不能再拖了。”

“唉,公主,你太心急。”他站起身,不以为意,“再等一等,也许会有转机。有时很多事,功亏一篑不在别的,只在没有耐心。”

“转机在哪?”

“在等。”

她冷笑:“等什么?等洛王来降?你倒好闲情。如今天寒地冻,粮草渐缺,你真想为了自己,拖垮三军?”

“公主殿下,你说我不撤军,是为了自己。那你非要撤军,难道不为自己?”他挑眉,看着她,“卫军撤回后,是否要去陈国?”

“难道不该?”

“不行,时机不当。”

“何时才当?”

“至少攻破郢关,威慑郢主,让他不敢再犯卫国。”

“何时才能攻破郢关,威慑郢主?”

“一有转机便可。”

“转机在哪?”她冷笑,冷冷道,“转机在哪?在等!佚王殿下,你将问题又绕回去!你绕来绕去,答非所问,不过为了拖延,不想发兵助我,一味让我助你!”

他摇头,正色说:“公主殿下,你我有约在先。你先助我,我再助你。如今,卫国有隐患在外,需先自救,才能救人。”

“我要助你到何时?助你灭了郢国,再去灭陈不成?!”

他皱眉,叹气:“公主殿下,我言尽于此。你再逼我,也是无用。”

“是么?”她忽一笑,缓缓道,“也许,还没逼到份儿上。”

他一愣。

她突然出手。

寒光一闪,直取他的咽喉。他疾躲避,她如影随形,寒光如匹练般,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倏忽闪到他眼前。

他被逼至帐角,还没站稳,匕首已架上脖颈。

“殿下或许忘了,我身在暗部,刺杀是长技。”她看着他,目光冰冷。

他苦笑:“我的确忘了。”

他不但忘了,而且想错了。他俩虽曾交手,却无一正式。她不过做个样子,而他误当真了。

这一次,是她真正出手。他这才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他根本不是对手!

从小到大,他致力于伪装,精心于算计,哪有闲暇练功?即便有暇,他的伪装也不许。而她无此顾虑,执掌暗部后,更不知受训几许。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若真要杀他,其实十分容易,真的太容易。

“殿下似乎还忘了,我们有仇。”她又说。

“……不敢忘。”

“一个无法助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仇人,似乎不该活着。”

“……对。不过,还有点价值。”

“什么价值?”

“会助你复国,而且很快。”

“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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