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内装满拳头大小的金属方块,这些银色的物品上沾满暗色粘液,表面能看到许多蚀刻的密集纹路。
德赛将其中一个小方块拿起来,对着灯光调转,观察后侧密集的接口和线路,眼前不断弹出数据。
他从脖子上抽出一根线接上方块,测试了几组行动讯号,核实了自己的猜测,手指因为激动轻颤一下。
“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吗?”女人在沙发上远远旁观,从神情分析看来,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是明知故问,但德赛还是得回答。
“生化人的远程操控仪,俗称脑控仪,企业款的,出手这些东西不容易......”
话虽如此,可他已经决定要做这笔交易了,不过是习惯性使用砍价时的迂回话术。
这包东西他必须吃下。
E公司眼里的破烂,在德赛这里就是金子!
女人显得很急躁,“要多久能把东西给我?”
“四十......不,最多半个小时,我立刻去办。”
德赛摘下连接线,急忙奔向工作室,抓起桌上的通讯器拨给了一位老客户。
通讯经过两道转接终于接通,德赛的视网膜上投影出一位老态龙钟的男性,带着狐疑的目光遥遥注视他。
“稀客啊,你居然还没死......”
“上校,客套话就先别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我这儿有一批企业版本的脑控仪。”德赛用余光瞄着工作室门外的情况,生怕公司的人厌烦他的效率带着东西离开。
他清楚自己不是公司唯一的选择,他们之所以会来找他,是因为他一直很听话,没有像其他幸存的边缘合作者一样隐姓埋名逃得远远的。
稍微放弃一点尊严,说些好话赔些笑就能换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生活,有何不可?
“你这批货打哪来的?”
“你是要货还是要渠道?你知道这两者不是一个价格。”
上校闻言陷入沉默,这只老狐狸的目光在德赛脸上细细搜索着,盘算着他手上的筹码。投影形象开始待机自循环,想必上校是去找自己的参谋团商量了。
德赛和上校打交道已经很久,他对对方有所了解。
俗称“垃圾场”的辐射地带每天都在交火,巨企、大小公司、各路佣兵和军阀战作一团。
如果说有谁有胆量吃下来自巨企的设备,这个以反抗军头领自居的军阀毫无疑问是第一选择。
没准这批货还能变成上校的战利品,佐证一场不存在的正面胜利。
只有躯壳没有思想的生化人受人远程遥控,不会恐惧不会崩溃,在程序辅助下更无犯错可能。
每逢生化人部队加入企业战争的战场,必将掀起腥风血雨,巨企往往用生化部队对抗生化部队来减轻损失。
巨企之间的战争与其说是比拼军事力量,不如说是在比拼压低成本的能力。
生化士兵本身相当廉价,除开脑袋里的控制仪,培养单个生化人所需的金钱甚至还够不上一辆小汽车,尸体甚至能回收再利用。
限制生化人部队规模的往往是相应装备的生产效率。
就算生化部队在战场上落败,企业的操控员也会尽最大可能回收脑控仪,他们甚至为此组建了专门收拾战场的“清道夫”特种部队。
因此,从生化士兵身上取得脑控仪的难度可想而知,往往只有成建制地消灭生化人部队,赶在清道夫到来前打扫完战场才能取得这份战利品。
现在德赛大概能猜到这批脑控仪和那三支全灭的搜查部队之间的关联,但他还是想不明白公司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入侵接管?信号干扰?伏击?定向轰炸?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上校重新活动起来,“你觉得还有其他人能吃下你这批货?猜猜这种东西你拿多久企业才会找上门?”
上勾了。
“你想做这笔生意吗,上校,我是考虑到我们以前的愉快合作才第一个来找你的。”德赛藏起对时间流逝的紧张,谨慎地介入谈判。
“走私者,发明家,工程师,现在你又当起了二道贩子......东西有多少个?”
“五个。”
“五个脑控仪你就敢来找我?”
“现在是五个,晚点就不一定了,我的合作伙伴为了这批货冒着很大风险,我需要一位合作商,上校。这对你来讲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我要200毫升的‘纯露’做定金。”
“失忆药,原来如此......”
上校在影像里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德赛见状,立即驱动义体,令自己唇角扬起一抹自然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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