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应天城北侧,左丞相府。
当朝丞相胡惟庸坐在主位之上,闭目养神。
虽然看上去,是一脸的平静。
但是从他不时抽动的眼角,以及那有些凌乱的呼吸足以证明,此刻的胡惟庸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边平静。
而在他一旁,一个比胡惟庸稍稍年长之人,微微抚动胡须,沉思片刻才是笑道:“胡相,如今汪广洋已死,占城国的事情也告了一段落了。”
“陛下并未怪罪我们,咱们还有什么值得去忧虑的?”
一句之后。
原本眼神微闭的胡惟庸,缓缓睁开了眼睛。
瞥了一旁说话之人,是叹声道:“存义兄啊,这朝中之事,哪里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一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韩国公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
而李存义的儿子李佑,又正好是胡惟庸的女婿。
有了这一层关系,再加上这胡惟庸本就是李善长的弟子。
两家的关系,自然是亲上加亲。
或者说,他们两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存义听了胡惟庸的话,却是一脸的不在乎:“这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他汪广洋死了,而咱们却是毫发未损,这证明陛下并未迁怒于咱们啊!”
“这是一件大好事,难道我们不该庆贺吗?”
胡惟庸没好气的看了李存义一眼。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那位聪明绝顶的老师,为何会有李存义这样蠢笨的弟弟?
有些时候,胡惟庸甚至都怀疑,李存义和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了。
这两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手中的痒痒挠攥得更紧了些,如果换作了旁人对他说这话,他早就一痒痒挠直接打过去了。
此刻,他深呼一口气,是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存义兄啊,正是因为陛下没有怪罪咱们,咱这心里啊,才更憋得慌啊!”
李存义摇着头,一脸的不解。
胡惟庸本不太愿意和这种蠢人说话的,但谁叫这蠢人是自己的亲家呢。
当即,又只能说得更直白了些:“存义兄,那陛下的心里,是有一杆称的啊!”
“如果这次,他责罚了咱们,那就说明,这事儿其实也就揭过了,陛下他自然不会下次拿此事为难于咱们。”
“但是……”
顿了顿。
说着这话的时候,胡惟庸的语气是便得凝重起来:“陛下却是无动于衷,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如此的大事,不但事关礼部,更事关我们整个中书省!你,还有本相,自然也脱不了这个干系。”
“现在不发难,只是陛下以为,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不然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心的站在这里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我的存义兄!”
这一句之后,那李存义是肉眼可见的直接慌乱了起来。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存义咽了口唾沫:“那陛下如若真发难起来,吾等岂不是赴了那汪广洋的后尘!?”
胡惟庸摆了摆手:“总之,最近让你的人,也都安份些吧。”
“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谁也不知道,陛下将会如何……”
将目光望向紫禁城所在的方向,此刻胡惟庸眼眸中带着一阵的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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