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玛尼呗呗哄……”

“哦玛尼呗呗哄……”

一连串繁杂、拗口、冗长的佛经,

在木鱼声舒缓、稳定的敲击伴奏下,

不断从面前的高僧口中吟诵而出,其身后正襟而坐一位面色阴沉的英武俊俏少年郎,浓浓的眼袋无声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叮……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前方敲打木鱼的黑袍僧人缓缓转过身,一脸担忧道:“殿下,好些了么?”

趁着萦绕在周身的难言佛意,朱棣猛猛调整几次呼吸后,缓缓睁开双眸。

那是一双明亮近乎璀璨且充满锐意的双眸!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最近总梦到我那病恹恹的大侄儿。”

朱棣摩挲着微微扎手的下巴,眼中闪过不解的光华。

“殿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梦会屡次将您从梦中惊醒?”姚广孝不解道。

他跟随朱棣在北平也有些日子,

深知眼前这位年轻藩王到底是怎样一个杀伐果断的狠辣之辈,

但,

自从五日前接收到,要求各地藩王于皇帝寿诞前返京的圣旨后,

一个噩梦便缠绕上眼前这位北平实际掌权者。

朱棣闻言,嘴唇动了又动,酝酿许久,终究未说出一个字。

毕竟梦中牵连甚大,

大到自己的娘亲死了,

大到自己的大哥也死了,

最后甚至父亲也死了,

皇位上坐的是自己的大侄儿,正一脸不屑的俯视着自己,那种目光犹如巨人俯视蝼蚁一般,凛冽刺骨的杀意,常常使得他半夜惊醒……

“唉……”

“上路吧,您不是时常念叨着皇后么,已经拖延三天,再晚一点就真的不好交差了。”姚广孝估算着时间最后催促道。

朱棣缓缓起身,背着手,移步到阁楼栏杆前,遥望着群山阻挡的南方。

“昊天塔有多高?”

“约十二丈。”(约36米)

“才十二丈么,怪不得什么都看不到。”朱棣迎着微风,眯着眼感慨。

姚广孝品了半晌,鼓起心底深处的那丝野望,小心翼翼的追问,“殿下想看到什么?”

朱棣闻言,缓缓扭过头,面色平静的俯视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姚广孝,

沉声道:“收起你那可笑的相面术,骗骗兄弟都无所谓,千万别把自己骗了。”

扔下这句话后,朱棣潇洒转身,准备下塔。

“殿下这句话,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吧!”

姚广孝伸着脖子,发出尖锐的嗓音不甘心的高声质问。

在走出昊天塔的瞬间,

朱棣扭头仰视,北平的能工巧匠在塔身上雕刻出无数猛兽,气势澎湃宏大,一双双极具侵略性、充满蔑视的眼神,镇压着四处魍魉。

此时姚广孝正站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低头看向自己,

“殿下,佛说:人不可说妄语!想了就是想了!”

朱棣闻着扑鼻的檀香,长舒一口气,高声道:“没错,孤就是想娘亲了,怎么了!哈哈哈哈!”

说完,

整个人洒脱的仰天长啸,

“儿郎们,归京!”

……

时间拉回到现在,

应天府甲125号驿站,

这里是进入首都前的最后一所驿站,也是所有外地官员最后调整的地方。

“眼看着天阳就要落山了,燕王怎么还不来啊。”

“小六子,你小子早晚死你这张贱嘴上。”老李低着头小声呵斥。

“李叔,这不是没外人嘛,嘿嘿嘿。”小六子尴尬的挠了挠头,欠笑着回应。

老李瞪了小六子一眼,叮嘱道:“记住你是吃谁家的饭!”

“是是是,您老别生气。”

小六子抱拳告饶一番后,将话题岔开,“李叔,这位燕王殿下明明离得最远,却是第一个归京的藩王,想想就觉得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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