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向周局说了钱柜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特意说了刚开始的确是说两人合伙的,但就是说说而已,一没有协议二没有投入三没有以两人的名义办任何手续。钱柜卖了想给大毛钱,大毛一分都没要。所以大毛和钱柜没有一点利益关系。

周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你呢?

我是替我丈母娘跑腿,这又是儿子又是女婿的总不能撒手不管。周叔,你也知道我家那些破事,可做儿女的又能怎么样呢?我调动以前就卖了,总不能在这个事上做文章吧。

周局长叹了一口气:是呀,其实你亲爹那个人就是太左,太偏激。话锋一转:我是真怕你们扯到昨晚这件事里面,这一下午,就我这里,说情的,打探的甚至话里话外威胁的,不下几十个电话,就连省厅都被惊动了。只要你们没牵扯进去,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小陶说:爹,你放心,大毛真有事,还有我这个女儿。大毛妈说:乌鸦嘴,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周局没接话茬,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经济发展了,个别人的理想信念淡薄了,甚至没有了,这是正常的但也是可怕的,如果不守住这个底线或者说放弃这个底线,对国家、民族不只是伤害,更重要的这些个别人潜移默化的作用太厉害。知道那个分局长吗,二十年前是我们的标兵,当年为了追一个罪犯,一个人背着一挎包馒头在云岭山里转了六天,宁是把嫌疑人带了回来。可现在呢,整天和一帮所谓的朋友不是吃喝就是玩乐,事事争待遇,处处讲条件,他包养的那个小姑娘比他女儿还小五岁,不只是丢了党员干部的脸,人民警察的脸,男子汉大丈夫的脸,还丢了一个儿子的脸,一个父亲的脸。让这样的人带队伍,不是堪忧是可怕。就在刚才,他母亲来了,快八十了,老太太说啥?老太太说犯了党纪国法,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可他犯的什么呀,丢祖宗八代脸的事,老太太哭的一塌糊涂,连我都想落泪。

刘昆呀,叫你来还想说一句: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记住: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国家才有亡,民族才能旺呀,不管当不当官,绝对不能贪,有了贪心、贪念,就会有贪欲。你和大毛不要以为我在给你们讲大道理,你们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良心不能丢,党性不能忘。我这大半辈子,我敢说,违反原则抹不开情面的事有过,但违反党纪国法的事绝对没有干过。

周局说了一大堆,不时还有电话进来,刘昆出来时已是快晚上十点。想给张畅打电话,张畅己有信息过来:己回。刘昆就直接来到了张畅的新居。

进了门,张畅没有了往日居家的小女人气,一个人在客厅端着一杯红酒发呆,刘昆边换鞋边问:怎么想起一个人喝酒了。

张畅长吁了一口气:你这一搅棍,让天州多少人夜不能寐呀。你走了以后,郭昆说你给他发过信息。

刘昆嗯了一声。张畅说:假如有一天我也遇到这种情况,你会为我这样出头吗?

刘昆坐在张畅旁边,搂住张畅:你说呢?

张畅一口喝干杯中酒,顺势躺在刘昆怀里:我不怀疑你的品质,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可是我更希望你早点成熟起来,让我靠靠你的肩膀,而不是像老母鸡一样,把你护在趐下。

我们不过是露水鸳鸯,迟早有一天会分开。所以,不管三年还是五年以后,我不希望我付出过心血的男人还让我牵肠挂肚而是让人仰望让我瓜目相看。你要明白,你是我现在唯一真心相待的男人,

你还是在这个圈子时间太短呀。要是我,是不会这么干的。与公,是通风报信,与私,是授人以柄。你知道这个事情中你犯了几个错误?怒发冲冠为红颜,是男儿本色却也是英雄志短,别人能办的更好,为啥要自己冲在前面?直接让大毛或者派出所去不是更好吗?还有有勇无谋,有胆无识,不懂取舍。你现在不是三岔供销社那个为蝇头小利忙碌的售货员了,你是天州几千名科级干部的排头兵,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让人有意无意的盯着的。

我不知道我在你心自中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不管你认为我是利欲熏心也好,不守妇道也罢,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人一但踏入一个漩涡,是很难自拨的。但对于你,我把我所有对美好的向往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张畅伸出手臂,搂住刘昆的脖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不起早,利益是人类行动的一切动力,但既以利得,必以利殆。面对小利低头的人,面对大利时则会弯腰,而面对暴利时则必然屈膝。这是人性。所以,不论大小事都要讲利与害。以后呀离郭家兄弟远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如果再这样和他们走下去,迟早会成为他们的棋子,人一旦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决定自己的行动时,你知道有多可怕吗?知道书记说让你擦干净是什么意思了吗?你可以认真想一想,一个不显山不露水,在大众眼里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人,却可以左右别人的政治生命,靠的是什么,靠的不是背景也不是金钱,而是手里的把柄,为了自身的利益。干部公示时那个副县长为什么会下台,无非三个原因,一是个人心太贪,二是需要他出局,三是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你、我、他我们无非都在为名利忙碌着,无非是出发点不一,目标不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优势,来追逐名利,我只不过是用了自己的脑子和美貌,你呢,必须把脑子用到极致。

……

张畅絮叨了好一阵,才能刘昆抱她进了卧室(脑补吧,反正就那么回事),而事毕,精疲力竭的两人却都失眠了。张畅第一次对选择刘昆做秘书产生了怀疑,培养一个与官场素无交际的新人和使用一个深谙世故的老手倒底那个更有利。而刘昆却因同一天晚上,两个人用自己的理解解释了对“贪”和“利”的理解。似乎两个人说的都有理但又不怎么合理,而自己又如何面对呢。

同时,正如张畅所说:刘昆这个搅屎棍,把本来祥和的天州春节彻底给搅乱了,经过一天的发酵,各色人等开始纷纷登场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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