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自幼便打闹习惯的冤家,在陈家人的眼里是见怪不怪,皆是懒得去管,王兰芳却是没见过陈娟发疯时的情形,此时见得她张牙舞爪追着侄儿左躲右闪,生怕这俩不小心碰到屋里的家具受伤。

她有心叫俩人坐下别闹,却是被张丽华见她紧张的模样后劝说道。

“ 他姨,你不用担心,这俩就如狗见羊一般,闹够就会停息。”

闻听张丽华如此所说,见得陈世英父子也是坐着饶有兴致看两人胡闹,王兰芳也只得看着侄儿跑动躲闪,却是担忧他苏醒过来还未曾好生将息的身子被累倒。

她却不知侄儿此时在躲避被陈娟抓着的跑动中使身体反而得益。

徐浩然围着客厅摆放的沙发转圈,躲避被陈娟抓到而与她嬉闹时,竟是无意识中引动这一年多在梦境里修习的“太清玄元”内经自行运转起来,使他积聚于经脉、骨骼间的内气,此时正悄然、慢慢往他腹部的阴交、关元、气海、石门四处穴位导入。

躲闪跑动中,他吃惊地感觉到身子越发的轻盈、灵动,脑海里似有微风轻轻荡漾,眉心却是阵阵发涨。

这等奇妙的感受使徐浩然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骤然停下左右闪躲的步子站立,双眼呆滞直视前方。

见得徐浩然突然停下步子再不躲闪,陈娟绕到他身前伸手扭着他的耳朵,累得气喘吁吁地说:“你躲塞,怎么不躲了,看你还敢胡说不。”

耳朵被陈娟扭着的徐浩然,此时面上嬉闹的表情已被一种超然物我,无悲无喜,似笑非笑般的表情替代,对陈娟的话仿若未闻一般,只将双目静静地凝视着她。

被徐浩然双目在咫尺间定定地直视自己,陈娟心里突然升起意乱莫名的感受,顿觉脸面发烫,许是想到自己再不能与他这般随意嬉闹,赶紧将手放开他的耳朵,离开他身前退到一旁跺脚发泄心中的气恼和瞬间莫名意乱的感受。

这却是陈娟误会了。

她以为徐浩然看她的目光是表露男女间的爱意,却不知他此时眼中无物,神游太虚,如果她有勇气此时再去看他的眼睛,便会发现他的目光仍是定在当时看她的方向。

这俩人突然安宁下来,倒使陈世英夫妻与儿子陈军均觉有些诧异,想这疯丫头往昔刁蛮的个性,她不将徐浩然捉弄得投降认错,岂能就此罢休。

望着这突然便安静下来的一对冤家,再见徐浩然呆立仿似神游的模样,陈世英不愧为军伍中身居高位之人,所见所闻毕竟不凡,很快便发现他此时的状态犹若悟道一般,联想这小子昏迷日久,醒来便生龙活虎,完全超越久病必致身心虚弱的规律,顿感心中惊骇。

莫不是这小子被雷电所击,反而因祸得福么?

陈世英如是想着……

便在屋中人诧异陈娟转性,惊愕徐浩然双目定着犹若神魂出窍站立不动之时,屋里短暂的寂静中突地响起他如释重负的轻叹,随后见他恢复如常,竟然还自去搬把椅子过来坐下,不再与陈军挤坐一起。

王兰芳始终担心侄儿昏迷初醒的身子,见他短暂呆立后坐下不与陈娟继续嬉闹,害怕他身子是否有哪里不适,只顾将一双眼睛落在他身,却是突然感觉他与往昔似乎有些不同,此时在他面容上有种超越他这年龄的淡定。

是的,徐浩然此时面上表现出来的正是一种淡定。

刚才与陈娟的嬉闹中他突然感受身体变化,脑海清明,旋即想起在梦境中自己的身体也有着这等一模一样的感受。

这种感受让他的身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仿若沐浴在温热的水池,又犹如被春风抚摸一般,使其身体的每个细胞皆处于慵懒与舒爽并存的悦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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